太昊
【基本信息】
所处时代:上古
中文名:太昊
别名:包牺氏、大昊、太皞、大皥、青帝、伏羲、天皇氏
职位:东方天帝/人文始祖
所属种族:华夏族
地位:开天辟地后首位中国君主
在位:参考三皇五帝年表(约公元前4354年~公元前4239年(羲皇元年——羲皇115年)
所属文化层:山东大汶口文化、河南仰韶文化
帝位排行:三皇时代早于五帝.华夏文明奠基者
太昊化身:青灵始老九炁天君
五方天帝体系:东方天帝(青帝)
都城:
1.《路史·太昊纪》明确伏羲氏“都于宛丘”,后世称“太昊之墟”
2.明代《七修类稿》将太昊建都地列为历代帝王建都之首,指向淮阳。
文化遗址:羲皇故里遗址、宛丘古城遗址
陵墓:太昊陵(淮阳现存太昊陵)(又称“天下第一陵”)
【个人简介】
太昊,又称太皞、大皥,是上古时期东方部族的重要首领,被尊为东夷部族与华夏部族的共同祖先和精神领袖。他不仅是东方的祖神,也被奉为东方天帝——青帝,象征着春天与生命的力量,以木德而王,故号“春皇”。
据传,太昊在位长达115年,统治时间大约在公元前4354年至公元前4239年之间。他在位期间,最初定都于汶上(今山东省济宁市汶上县),后迁都至宛丘(今河南省淮阳县),并在淮阳逝世后安葬于此,陵墓即为今日著名的太昊陵,被后人世代敬仰与祭祀。
太昊最早见于文字记载是在春秋战国时期的史书《左传·昭公十七年》中,其中记载:“陈,太皞之虚也。”表明太昊与陈地(今河南淮阳一带)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 晋代学者皇甫谧在其著作《帝王世纪》中记载:“太昊帝包牺氏,继天而生,首德于木,为百王之帝。帝出于震,无有年固,故位在东方,主春,象日之明,世称太昊。”这段文字不仅赞美了太昊的德行与功绩,也进一步确立了他在中华远古历史中的崇高地位。 另有一种说法认为,青帝太昊伏羲氏即是传说中的天皇氏,为开天辟地之后的第一位中国君主,是中华文明开创阶段的重要象征。太昊不仅被视为人类文明的奠基者,更因其智慧与仁德被后世尊奉为人文始祖之一,其影响深远,流传至今。
作为中华上古文化的重要代表人物,太昊的形象融合了神话与历史的双重色彩,体现了古代先民对自然规律、社会秩序与道德理想的追求,是中华文明起源研究中不可忽视的关键人物。
【人物生平】
太昊,又称太皞,是中国上古时期的重要帝王与文化始祖之一,出生于泗水雷泽,是伏羲女娲政权的重要代表人物。他先后建都于汶上和宛丘(今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区),其陵墓至今仍保存于淮阳,成为后人缅怀这位远古圣王的重要历史遗迹。
据《左传·僖公二十一年》记载:“任、宿、须句、颛臾,风姓也,实司太皞与有济之祀,以服事诸夏。”这表明在周代以后,太昊的后裔逐渐东迁,其后人仍负责祭祀太昊,并在华夏族群中保有重要地位。由此,太昊与少昊等上古领袖被纳入华夏古帝的谱系之中,成为中华文明发展史上的重要组成部分。 关于太昊的称谓,“皞”亦写作“昊”,在《十三经论》中已有说明。
战国初期的《山海经》则首次系统地记录了从太昊至商周的世系传承,涵盖了炎帝、黄帝、少昊等多位上古帝王。这些记载虽然曾被视为神话传说,但随着考古学、古文字学和民俗学的深入研究,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这些远古世系有可能逐渐还原为可信的历史内容。
汉代,《汉书·律历志》将太昊、少昊正式列入中国古史中以“五德相生”为依据的帝王系统之中,这一制度为后世历代封建王朝所继承与尊崇,显示出太昊在中华历史文化中的崇高地位。 《汉书》中称“太昊帝宓羲氏,宓者伏”,由此可知,太昊与伏羲实为一人或文化融合的象征。在历代典籍中,太昊还被称作包牺、庖牺、伏戏、宓戏、牺皇、雄皇氏等,这些名称多为同音、同义、近义或通假字,反映出其在不同历史时期和文化语境中的多样称呼。
据传,太昊出自纯血缘的伏羲氏族,祖辈为三任帝嬟移,母系为四任帝师嬟。他生于师嬟二十二年(戊子,公元前7593年),自幼聪慧,才智出众,是伏羲氏族中极为杰出的男性代表。在当时以女性为尊的社会制度中,部落首领多由女性担任,只有极少数才华横溢的男子才能脱颖而出,太昊正是其中之一。 公元前4354年,四任帝师嬟病逝于宫中,族人推举太昊继位,以癸丑年为太昊元年,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太昊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为伏羲女娲政权带来了显著的发展。然而由于历史久远,加之天灾人祸的影响,关于太昊的记载大多散佚,今人只能通过后世史书的引述和考古发现,拼凑出这位远古帝王的部分事迹。
太昊在位长达115年,逝世于公元前4239年,葬于宛丘太昊陵(今河南淮阳),尊号为青帝、帝太昊。据《淮南子·时则训》记载:“东方之极,自碣石山,过朝鲜,贯大人国,东至日出之次,榑木之地,青土树木之野,太昊、句芒之所司者,万二千里。”这段文字清晰地描绘了太昊统治时期的疆域范围,主要位于太行山以东及山东半岛一带,说明伏羲女娲政权的影响力主要集中在北方和东部地区。
太昊初都于汶上(今山东济宁市西北),晚年迁都至宛丘(今河南淮阳区北),这一迁徙不仅反映了其政权的战略调整,也见证了中华早期文明在地理上的扩展与融合。 综上所述,太昊不仅是伏羲女娲政权的重要代表人物,更是华夏文化的重要奠基者之一。他的历史地位和文化影响,跨越千年,至今仍在中华文明的脉络中熠熠生辉。
【个人成就】
在中华文明的早期发展史上,太昊伏羲氏作为“三皇”之一,不仅是一位伟大的部族首领,更是一位开创性的文化先驱。他的诸多政绩与发明,深刻地影响了当时的社会结构与文化体系,为后世中华文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农田改革: 开创“畎田”
制度 太昊时期,正值气候多雨、洪水频发的年代。黄河水携带大量泥沙自黄土高原奔腾而下,在下游低洼地带冲积出大片肥沃平原。古人称之为“息土”、“息壤”、“宿沙”或“夙沙”。面对自然环境的挑战,太昊因地制宜,推行“畎田”制度——即在平原上开沟挖渠,既可引水灌溉农田,又可排泄洪涝积水。这一农业改革极大地提升了土地的利用率与农作物的产量,推动了农业文明的飞跃发展。因“畎田”之利,太昊被周边部族尊称为“畎夷”,其影响深远。
风雨观测:改进大风雨表
在天文气象方面,太昊对早期的风雨观测工具进行了重要改革。此前人们使用的风雨表为木质结构,称为“木主”,易受风雨侵蚀而损毁。太昊将其改为石制,称“石主”或“山碑天齐石主”,亦名“石晷”。这种石制风雨表不仅更加坚固耐用,而且具备象征意义,常被立于山巅或高处,用于观测风向、雨势与天象变化,为农业生产与社会生活提供了重要参考。
发明蓑衣:应对恶劣天气
当时气候多阴雨,尤其在夏季,连绵不断的降雨给人们的田间劳作与渔猎活动带来诸多不便。麻布衣物在潮湿环境中难以干燥,影响行动效率。于是民间发明了用草茎与树皮编织而成的防雨工具——蓑衣。这种轻便、防水的穿着,大大提高了人们在恶劣天气下的活动能力。后世将这一实用发明归功于太昊,成为他智慧与为民谋利的象征。
渔猎进步: 织网与驯养
太昊不仅推动农业发展,也极大地促进了渔猎经济的进步。他教导百姓编织渔网,用于捕鱼捕兽,使捕获效率成倍提升。同时,他还倡导将捕获的野兽驯养为家畜,开启了人类驯化动物的历史进程。这一变革不仅丰富了食物来源,也标志着人类从采集渔猎向定居畜牧的过渡,是文明进程中的重要一步。
婚俗变革:倡导族外婚
在社会制度方面,太昊对婚姻习俗进行了重大改革。他提倡男聘女嫁的婚俗礼仪,推动由血缘婚向族外婚的转变,结束了长期以来“子女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原始群婚状态。这一变革不仅有助于优生优育,也奠定了家庭与宗族制度的基础,对后世社会结构产生了深远影响。
文明记事:始造书契
为了更高效地记录事务,太昊开始使用“书契”来取代原始的“结绳记事”。书契即早期的文字或符号系统,是中华文明迈向文字记录的重要标志。这一创举不仅提高了信息传递与管理效率,也为后来的文字发展奠定了基础。
音乐教化:发明乐器
太昊还重视音乐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发明了陶埙、琴瑟等乐器,并创作乐曲与歌谣,将音乐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他倡导通过音乐来“修身理性,返其天真”,不仅丰富了精神生活,也提升了文化素养,为中华礼乐文明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社会治理:任命官吏
在政治治理方面,太昊将所辖地域划分为若干区域,并任命官员进行管理,开创了早期的行政管理体系。这一制度为后世国家治理提供了借鉴,体现了太昊在组织与管理方面的卓越才能。
历法创制:奠定时间体系
太昊时期还创制了古代历法,使人们能够更好地掌握季节变化与农时安排,对农业生产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他还在文化领域作出了另一项重大贡献——发明了十二地支。
十二地支:文化符号的起源
据传,十二地支是太昊的重臣勾芒所创。早期的地支写法与读音与今日有所不同,例如“孳”为子、“孬”为丑、“坳”为寅、“娇”为卯、“臣”为辰、“广”为巳、“五”为午、“围”为未、“长”为申、“酋”为酉、“渠”为戌、“矿”为亥。这一系统不仅用于纪年、纪月、纪日、纪时,也成为中华文化中重要的时间与空间符号体系。
八卦创立:宇宙信息库
太昊在天文历法方面最重要的贡献,是创立八卦。他在测天观海的场所,通过观察日出日落、潮汐涨退、气候变化等自然现象,积累数据,最终推演出八卦系统。八卦不仅是中华先民对自然规律的深刻认识,更是宇宙信息的高度浓缩。太昊所创的伏羲八卦,被后世尊为“宇宙间的一个高级信息库”。 早在十七世纪,德国数学家莱布尼兹便对八卦产生了浓厚兴趣,并据此发明了二进制数制和早期计算机。如今,八卦中的“二进法”已被广泛应用于生物、电子等领域。1984年,一位欧洲科学家曾惊叹:“八卦的易理被现代广泛应用,至为可惊。”
八卦台与伏羲庙:文化圣地
八卦台位于河洛交汇之地,北临黄河,南依连山,东据虎牢,西望洛川。这里气候温和、土地肥沃、交通便利,早在一万多年前便是中华先民生息繁衍之地,孕育出灿烂的物质与精神文明,成为中华文化的发祥地之一。 如今,该地仍为村落,名曰“洛口村”。清代嘉庆年间重建寨门时,题有“古洛汭”三字,两侧楹联“涂光休气兆北阈,赤文绿字焕东周”,道出了这片土地昔日的辉煌。 在古成纪地区,现存三处规模较大的伏羲庙,分别位于天水市区、卦台山与秦安泰山庙。其中以天水市区伏羲庙最为宏伟壮观。据记载,该庙始建于元至正七年(1342年),占地10270平方米。庙内原有六十四株古柏,象征八卦推演的六十四卦,现存三十七株,四季常青、生机盎然。每年农历正月十六(伏羲诞辰)与五月十三(伏羲成道升天),当地民众都会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以纪念这位中华文明的伟大先驱。
太昊伏羲氏以其卓越的智慧与深远的政绩,不仅改变了当时人们的生活方式,更为中华文明的起源与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他的贡献穿越千年,至今仍深刻影响着我们的文化与思想。
【太昊陵墓】
太昊伏羲氏,作为中华文明的开创者之一,在位执政长达115年,卒于公元前4239年。其遗体安葬于宛丘之上的太昊陵,被后世尊奉为“青帝”“帝太昊”。这座陵墓不仅是中华人文始祖的长眠之地,更是中华儿女追思先祖、传承文明的重要圣地。
太昊陵,即“三皇之首”太昊伏羲氏的陵庙,坐落于河南省淮阳县城北约1.5公里处,现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因其独特的历史地位和文化价值,被誉为“天下第一陵”,是中华民族“人文始祖”伏羲氏的纪念圣地,承载着华夏民族的集体记忆与文化认同。 太昊陵以其风格独特、布局严谨的古建筑群闻名于世。整座陵庙气势恢宏,庄严肃穆,体现了古代建筑艺术的高超水平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其建筑群融合了历史、艺术、哲学与礼制的多重内涵,令人肃然起敬,流连忘返,叹为观止。
古人曾以诗文抒发对太昊陵的敬仰之情。清代文人雷方晓在其诗作中写道:“宛上龙蟠面碧湖,岿然岳峙一陵孤。功开天地规模大,道冠皇王气象殊。”这首诗不仅描绘了太昊陵的壮丽景色,更赞颂了伏羲氏开天辟地的伟大功绩。 不仅如此,太昊陵也是连接海内外中华儿女情感的重要纽带。年逾八旬的台湾同胞方雅初先生曾在参观后感慨万千,赋诗抒怀:“朝思暮想妻子女,梦里同游太昊陵。”字里行间饱含着对中华文化的深情眷恋与对故乡的无限思念。
太昊陵不仅是一处历史遗迹,更是一座承载民族精神的文化丰碑。它见证了中华文明的起源与发展,凝聚着亿万中华儿女的文化认同与精神信仰。如今,太昊陵依然巍然屹立,向世人诉说着那段悠久而辉煌的历史。
【远古神话:太昊伏羲的传说与宇宙起源】
在追溯中华远古神话的源头时,太昊伏羲的传说始终占据着核心地位。关于其起源,主要可以通过两条路径进行探索:一是从古代传世文献中寻找线索,二是借助神话学与民俗学的方法进行考证。这两种路径相辅相成,为我们理解太昊伏羲的神话形象提供了多维视角。
近代以来,对于太昊伏羲最为系统且权威的研究,当属著名学者闻一多先生所著的《太昊伏羲考》。该文前半部分通过对大量传世文献的梳理,结合当时已发现的汉代画像砖石资料,论证了太昊伏羲作为龙图腾的象征意义;后半部分则广泛搜集了近50则西南少数民族关于伏羲与女娲在洪水之后兄妹婚配、再造人类的神话传说与民俗资料,并辅以语音训诂的方法,进一步指出太昊伏羲实为南方苗蛮各族的祖先神。这篇研究自问世以来,在学界被广泛引用,长期以来被视为权威定论。
近年来也出现了不同的学术观点。
学者林声认为,太昊伏羲的传说并非源自古苗蛮民族的遗裔,而南方少数民族中关于洪水后兄妹成婚的神话,最早见于东汉应劭所著《风俗通义》中对盘古神话的记载。此外,伏羲与女娲原本并无直接关联,二者被合称为“一家人”的说法,实际上是在唐代开元年间以后才逐渐形成的。这一观点对传统的“伏羲女娲一体说”提出了挑战。
另一位学者常金仓则从学术与政治背景的角度出发,指出闻一多先生的研究受到抗战时期“中华民族团结御敌”的政治语境影响,带有明显的时代烙印。他批评闻一多以西方图腾理论和人类学方法附会中国民间传说,缺乏足够的创世依据,并对伏羲作为南方民族创世神和祖先神的身份提出质疑。这些学术争鸣,为重新审视太昊伏羲的神话体系提供了新的思路。
在古代文献中,有关宇宙起源的描述往往与太昊伏羲的神话密切相关。《论衡·谈天》有言:“说易者曰:‘气未分,浑沌为一。’”《说文解字》释“一”为:“惟初太极,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这表明“一”不仅是数字的起点,更是宇宙初始状态的象征。
《列子·天瑞》更进一步描述了宇宙生成的四个阶段:“夫有形者生于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
这里的“浑沦”即指混沌未分的状态,亦即“气”的最初形态。这种混沌无形之气,正是宇宙生成的起点。 在先秦至汉代的典籍中,“太一”“道”“太极”等概念皆指代宇宙初始的混沌之气。
《太一生水》中的“太一”、《老子》中的“道”、《周易》中的“太极”,皆为同一本质的不同表述。《淮南子·天文》云:“宇宙生气。
《淮南子·诠言》则称:“洞同天地,浑沌为朴。未造而成万物,谓之太一。”高诱注曰:“太一,神总万物者。”这里的“太一”被赋予了神性,成为统摄万物的原始之神,而这一神祇的形象,很可能正是伏羲的原型。
从文字训诂的角度来看,“太昊”本义即为“气”,“昊”字有“广大”之意,象征着气之浩渺无垠。《说文解字》释“伏”为“司也”,即伺察、掌管之意;“羲”则释为“气也”,其字形与音义皆与气息相关。段玉裁注“羲”为“谓气之吹嘘也”,说明“羲”字本身就蕴含着气息流动的意象。
而“伏羲”一词,无论写作“伏戏”“伏犠”或其他异体,皆源于“羲”字的演化,其核心意象始终围绕着“气”的概念展开。 进一步来看,“太一”“太极”皆以“混沌”为形,象征宇宙的初始状态;而伏羲作为神话中的创世神,其原型也正是混沌初开时的元气。
《楚帛书甲篇》所记载的创世神话中,伏羲即生于混沌之中。《淮南子·精神》中也有类似描述:“古未有天地之时,惟像无形,窈窈冥冥,芒芠漠闵,鸿蒙鸿洞,莫知其门。有二神混生,经天营地……于是乃别为阴阳,离为八极,刚柔相成,万物乃形。”这里所描绘的宇宙生成过程,与《楚帛书甲篇》高度一致,其中所指“二神”,应即伏羲与女娲。
从神话结构来看,伏羲代表阳,女娲代表阴,二者合为阴阳二神,象征宇宙的两极。在汉代墓室壁画与画像砖石中,伏羲常手捧太阳或日规,象征光明与阳气;女娲则手捧月亮或月矩,象征阴柔与夜晚。二者结合,象征阴阳调和,化育万物。据相关神话记载,伏羲与女娲结合后生育四子,成为万物之始,这正是“阴阳化生”的神话体现。 综上所述,太昊伏羲不仅是中华远古神话中的创世神,也是宇宙混沌之初的元气象征。从文献考据到民俗传承,从哲学思辨到图像表达,伏羲的神话体系贯穿了中国古代宇宙观与人文精神的核心脉络,是中华文明源头的重要组成部分。
原始神话与民间传说中,宇宙尚未形成之前的混沌状态常被形象地表述为“葫芦”。从混沌到世界创生的过程,被生动地描述为葫芦从中剖开,象征天地分离、阴阳初现。这一意象不仅体现了古人对宇宙起源的直观想象,也蕴含着深刻的文化寓意。
《诗经·緜》中有“緜緜瓜瓞,民之初生”的诗句,这是古代文献中最早将人类起源追溯至葫芦的记载之一。此后,在民间流传的神话故事中,葫芦剖判的母题不断演化,衍生出大量与洪水方舟相关的情节。葫芦作为承载生命、孕育人类的容器,逐渐成为人类再生与延续的象征,并最终被人格化为创世始祖——盘古与伏羲。
关于盘古神话的最早文字记载,见于三国时期吴人徐整所著的《三五历记》。虽然此书已佚失,但《太平御览》卷二中引录了一段重要文字:“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
这段描述展现了盘古作为创世大神的形象:他生于混沌之中,历经万八千岁,以自身之力开辟天地,推动宇宙秩序的形成,并最终孕育出三皇时代。盘古不仅象征着宇宙的初始,也成为中华文明起源神话的重要符号。 关于盘古与伏羲的关系,历代学者多有研究与论述。
许多学者认为,盘古即是伏羲,二者皆源于葫芦(混沌)这一原始意象。1941年,常任侠在《沙坪坝出土之石棺画像研究》一文中指出:“伏羲一名,古无定书,或作伏戏、庖牺、宓羲、虑牺,同声俱可相假。伏羲与盘瓠为双声。伏羲、庖牺、盘古、瓠,声训可通,殆属一词。”他结合《述异记》中“吴楚间说,盘古氏夫妻,阴阳之始也”的记载,进一步推论盘古氏夫妻即为兄妹婚配、繁衍人类的伏羲与女娲夫妻。
在汉代画像石中,伏羲与女娲常以人首蛇身、交尾相缠的形象出现,与盘古龙首蛇身的形象高度相似,进一步印证了盘古即伏羲的说法。 闻一多在其《伏羲考》第五部分“伏羲与葫芦”中,通过大量古籍与民俗材料,系统论证了“盘瓠”与“伏羲”在音义上的相通关系,指出二者“明系出于同源”。他认为,太昊伏羲与盘古皆为葫芦所生,或者说,太昊伏羲与盘古都是葫芦意象的人格化表达。由此,太昊伏羲被确立为中华文明的人文始祖。
从音训角度分析,“混沌”与“葫芦”存在对音关系。“混沌”亦可理解为“糊涂”,而在俗语中,“糊涂”又常被转称为“葫芦”。《红楼梦》第四回的回目“葫芦僧判断葫芦案”,其意即为“糊涂僧”判断“糊涂案”,正是这一语言现象的体现。闻一多进一步考证指出,“葫芦”即“盘古(瓠)”,“盘瓠”与“伏羲”在语音上相通,因此“盘古”又是“伏羲”的另一种称呼。由此,“混沌——葫芦——盘瓠——盘古——伏羲”之间的转化演变路径便清晰可见。
综上所述,太昊伏羲的原型源于古人对宇宙本原与起始的原始意象。随着文明的发展,人类对历史的思考日益深入,这种思考具体表现为对文明根源的追问。最初的世界起源观念以神话形式呈现,神话思维是人类思维发展初期的重要阶段,它随着哲学与历史的兴起而逐渐被取代。人们首先构想宇宙是如何诞生的,进而想象出一位创世之神,并最终将这位神祇视为自己的祖先。伏羲形象的形成,正是这一过程的典型体现——将神话传说哲学化、观念化,并进一步将这些观念历史化,最终塑造出中华文明的人文始祖形象。
【太昊与伏羲:古史帝王系统中的并称与地位确立】
在中国古代历史与神话体系中,太昊与伏羲的并称及其在古史帝王系统中地位的确立,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重要议题。伏羲作为上古创世神的形象广为人知,其历史真实性虽存疑,但他在后世被纳入古帝王世系,并被尊为“三皇之首”、“百王之先”,这一转变背后蕴含着深厚的文化与政治动因。 早在先秦时期,太昊与伏羲是两个独立的人物,分别见于不同的典籍之中。言太昊者不言伏羲,言伏羲者亦不言太昊,两者并无直接关联。
荀子生活在战国末期,在《荀子·正论篇》中提及“太昊”,在《成相篇》中则称“伏羲”。同一作者书中分别使用两名,可见其时两者尚非一人。 太昊,亦作“太皞”,是上古华夏部族的祖先与首领,属于东夷文化系统,其世居之地大致在今河南东部、山东及安徽一带。
《左传·昭公十七年》记载:“陈,太皞之虚也。”陈地即今河南淮阳,当地至今仍存有太昊陵墓。周代以后,东夷各部族的活动区域逐渐东移,《左传·僖公二十一年》提到任、宿、须句、颛顼等风姓部族,负责祭祀太皞与有济之神,以臣服于诸夏。至春秋战国时期,东夷各支逐渐被鲁、齐、越等国所吞并。
秦统一六国后,《后汉书·东夷列传》载:“其淮、泗夷皆散为民户。”东夷文化逐渐融入中原主流文化体系。 将太昊与伏羲并称为一人,最早见于西汉末年刘歆所撰《世经》。刘歆与其父刘向同为西汉著名学者,古文经学派的重要代表。
《世经》的内容保存在《汉书·律历志下》中。刘歆出于当时的政治需要,突破了传统以黄帝为帝王之首的世系体系,将伏羲与太昊并称,炎帝与神农并称,列于黄帝之前,构建了一套新的上古帝王世系。 上古帝王世系的建立始于战国时期。当时阴阳家邹衍提出了“五德终始说”,以五行相胜之序解释王朝更替。
《史记·历书》记载:“是时独有邹衍,明于五德之传。”按照邹衍的理论,《吕氏春秋·应同》与《史记·封禅书》推演出黄帝为土德,夏禹为木德,商汤为金德,周文王为火德,秦为水德。然而,这一推演在汉代出现了问题:
一方面,邹衍的体系仅涵盖黄帝至秦四代,而当时人们的古史观念已扩展至“三皇”、“五帝”的序列;
另一方面,五行相胜说强调“革命”,不利于政权的稳定传承。 刘歆所处的西汉末年,正值王莽势力崛起,政权更替的争议不断。刘歆作为王莽的重要幕僚,提出了以五行相生为基础的新五德终始说。
在《世经》中,他重新排列了帝王世系:太昊伏羲为木德,炎帝神农为火德,黄帝轩辕为土德,少昊金天为金德,颛顼高阳为水德;帝喾为木德,帝尧为火德,帝舜为土德,伯禹为金德,成汤为水德;周武王为木德,汉朝为火德。刘歆以此为依据,论证汉为火德,而土德当继之,王莽自称为舜之后裔,舜为土德,故王莽代汉具有合法性。 刘歆之所以将伏羲与太昊并称,主要基于两方面的依据。其一,《左传·昭公十七年》记载郯子提及“太昊氏以龙纪”,刘歆据此推断太昊为最古老的帝王,上承共工、炎帝、黄帝等,应为古帝之首。其二,《易传》有言:“帝出乎震。”震属东方之卦,五行属木。而太昊为东方之帝,故配木德。
《易·系辞下》又云:“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包牺即伏羲,因此刘歆认为伏羲即是太昊,“稽之于《易》,炮牺、神农、黄帝相继之世可知。”伏羲为百王之先,继天而立,神农、黄帝皆承其后。
东汉班固在《汉书·郊祀志赞》中,以及荀悦在《汉纪·高祖纪》中,都对刘歆的五行相生新说有所记载。荀悦指出:“刘向父子推五行之运,以子承母,始自伏羲……故太昊始乎震,为木德,号曰伏羲氏。” 刘歆将伏羲与太昊并称,虽有其政治目的,但并非全无依据。
从历史意识的发展来看,随着人们对上古历史认知的深化,司马迁以黄帝为起点的世系已难以涵盖更早的传说时代。
从文化融合的角度看,伏羲传说起源于南方楚地,太昊则源于东方夷族,随着战国至秦汉时期民族融合与文化交流的深入,二者传说的合流成为可能。
从政治统一的需求看,刘歆所构建的世系强调“圣王同祖”,将众多古帝纳入伏羲一系,有助于增强民族凝聚力与文化认同感。
综上所述,太昊与伏羲的并称及其在古史帝王系统中的确立,既是历史意识发展的结果,也是文化融合与政治需要的产物。这一过程不仅丰富了中国古代的帝王世系体系,也反映了中华文明早期多元一体的发展格局。
【再讨论】
在深入探讨了伏羲在传世文献中的记载、神话传说中的遗存,以及其在上古帝王世系中地位的确立过程之后,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太昊伏羲的传说经历了一个从神话向历史演变的过程。 太昊伏羲并非具体历史人物的直接反映,而是中国先民在长期文化积淀中逐渐形成的一种象征性形象。它是先民对宇宙起源进行思考与构想的产物,最初以原始创世神话的形式存在。
从这个意义上讲,伏羲可能并非真实存在的人物,而是人类早期宇宙观与历史观的集合体。 随着人类思维的发展和历史意识的不断深化,原始神话逐渐经历了观念化、哲学化乃至历史化的转变。关于太昊伏羲的传说也逐渐被纳入哲学和历史的体系之中。人们将神话中的伏羲抽象为宇宙本原和起源的象征,将原本作为创世神祇的太昊伏羲想象为人类祖先与帝王,从而使其进入历史的视野,成为中华文明早期历史中的第一位帝王。
至于太昊伏羲最终被尊奉为“三皇之首”、“百王之先”,并确立其在古史帝王世系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则与西汉末年刘歆的学术与政治实践密切相关。刘歆一方面顺应当时人们历史意识的发展趋势,另一方面出于政治需要,依据其新五德终始说,将伏羲附会于太昊,重新构建了古史帝王的世系结构。
这一过程不仅反映了当时思想文化的变迁,也体现了政治权力对历史叙述的塑造作用。 当我们清晰地认识到伏羲形象从神话到历史、从神祇到帝王、从观念到人物的演化过程之后,就会发现,关于伏羲的名号、时代、地望、族系等问题的争论,其实并不一定具有实质性的历史意义。这些问题更多是后人基于不同历史阶段的文化需求和思想背景所进行的附会与重构。
对于上古传说时代的伏羲、炎帝、黄帝、尧、舜、太昊、少昊、蚩尤等人物,古代文献的记载确实存在诸多混乱与矛盾。上世纪二十年代,“古史辨”学派曾对这些传说人物的历史真实性提出诸多质疑,并进行了系统的考辨。随着现代考古学的发展,人们对上古历史的认识不断深化,近年来,关于中华文明起源的研究和古帝世系的探讨再度成为学术热点。然而,由于研究方法和理论体系尚不完善,许多问题仍然存在较大争议。 例如,关于太昊伏羲的地望或文化归属,学术界就有多种观点:有人认为其属于西部的仰韶文化,有人主张属于马家窑文化,也有人将其与东部的大汶口文化相联系,还有观点认为其分布于中原地区,或与裴李岗文化相关,甚至有学者提出其可能源于长江流域。
对于炎帝(神农氏)的地望问题,同样存在诸多说法,包括黄河上游、中原、黄河下游、长城以北的红山文化,以及长江中游的湖南、湖北等地。 从伏羲的个案可以推知,许多传说中的上古帝王及其世系,其在历史文献中的确立时间往往较晚,有些是后人观念的产物,有些则是出于特定政治目的而进行的附会与重构。正如《论中华民族共同先祖的确认》一文所指出的那样,周代以前的文献中并未提及“黄帝”这一名称。《尚书》从尧开始记述,整部《尚书》都没有出现“黄帝”二字,甲骨文中也未见“黄帝”之名。
黄帝的称谓,实际上源于古代“五方”观念。从甲骨文来看,商代已有五方的空间意识,卜辞中常见“东南西北四土”受年的记载,“四土”加上“中商”即构成“五方”。西周初期,“五方”观念进一步发展为“五方色”的观念,用五种颜色代表五个方位。《逸周书·作洛》记载:“周公……乃建大社于国中,其壝东青土,南赤土,西白土,北骊土,中央衅以黄土。”周人起源于黄土高原的陕西地区,崇尚黄色。
因此,他们沿袭商人的五方观念,也将天下划分为五方,并以五色命名五方之帝。中央为黄,代表“中国”,于是中央之帝被称为“黄帝”。《淮南子·天文》亦载:“中央土也,其帝黄帝。” 黄帝在周代的出现,与当时的政治理念密切相关。这是周族为了加强对四方族群的统治而构建的一种象征性政治符号,是政治理念的具象化表达。可以说,黄帝并非历史上的真实人物,而是特定历史阶段文化与政治需求的产物。 人类对历史的认知本身具有历史性。历史事实是一回事,对历史的记忆是一回事,对历史的表述又是另一回事。
在史前文明尚未成熟、文字记录尚未普及的时代,历史的传承主要依赖口耳相传。由于历史意识本身的局限性,以及出于特定目的的人为加工,先民在探究和传诵历史时,不可避免地会进行想象和附会,导致历史叙述中掺杂了大量虚构的成分。 对此,顾颉刚先生提出了著名的“层累地造成的中国古史”理论。他认为,古人对上古帝王及其世系的建构是一个不断叠加、逐步丰富的发展过程,是后人不断“做加法”的结果。
这一观点深刻揭示了中国古代历史叙述的建构性特征,也为我们重新认识上古传说提供了重要的理论视角。 综上所述,太昊伏羲、黄帝等上古帝王的形象,是中华文明早期历史意识与文化观念发展的产物,它们不仅反映了先民对宇宙起源与人类历史的思考,也体现了不同时代政治、文化与思想对历史叙述的塑造作用。对于这些传说人物及其世系的解读,应当超越简单的“真实与否”的判断,而是从文化建构与历史演进的角度加以理解与阐释。
【家庭成员】
父母:燧人氏、华胥氏
妻子:女蜗
女儿:宓妃、女登
女婿:河伯、少典
外孙:炎帝神农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