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千一百三十八年



公元1138年,农历戊午(马)年,天干五行属土。

宋朝.南宋,第十任.高宗趙構,[绍兴]八年

【绍兴(1131年-1162年)】,宋朝.南宋,第十任.高宗趙構第二个年号,宋朝政权第三十六个年号

西辽(1124年~1218年),是中国历史上由契丹族在今新疆和中亚地区建立的政权。突厥语和西方史籍称之为“哈剌契丹”(Qara -Khitay)或“喀喇契丹”。建立者是辽朝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耶律大石。历三世三帝两后,享国94年。)

西辽,第一位德宗,耶律重德(耶律大石).[康国]五年

金朝,第三位皇帝,金熙宗完颜亶.[天眷]元年

大理国,第十六任,宣仁皇帝.段正严,(1108-1147年在位 )年号:日新1108-1109年),文治1110-?年),永嘉1122/1123年-1128年),保天1129-?年),广运?-1147年)    

西夏,第四位皇帝.崇宗李乾顺.[大德]四年

李朝(越南)也称“安南国”第五任.神宗,李阳焕,[天彰宝嗣]六年

李朝(越南)也称“安南国”第六任.英宗,李天祚[绍明]元年

日本[保延]四年



【同时期政权】

李朝(越南)也称“安南国”(1010年-1224年)。

古格(西藏阿里),,【814/842年--1630年.国灭】 

喀喇汗王朝(840年--东部1041-1211年),(840年--西部1041-1212年)

王氏高丽,(918-1392年),1392年被朝鲜王朝取代。历经34代君主,共475年

【世纪】12世纪
【中历】黄帝纪年3835年
【年代】南宋高宗趙構,金.太宗完颜晟,金.熙宗完颜亶

【在位皇帝】

宋朝.南宋,第十任.高宗趙構(1127年-1162年)

【年号】南宋[绍兴]八年  西夏[大德]四年 金[天眷]元年 西辽[康国]五年  越南[天彰宝嗣]六年,[绍明]元年 日本[保延]四年


【朝代】

【宋朝】~南宋,(1127年-1279年)

公元1138年2月12日,农历:1138年正月(小)初一,伊斯兰历:532年5月29日,波斯历:516年11月23日,星期:星期六,干支:戊午年 甲寅月 戊子日,属相:马,星座:水瓶座,节气:2月14日雨水,数九:七九第6天,儒略日数:2136755
 
【出生名人】
 
【逝世名人】
 
【中国大事记】
《续资治通鉴》宋纪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绍兴八年(金天眷元年)

  春,正月,戊子朔,帝在建康。尚书左仆射赵鼎率百官遥拜渊圣皇帝于南宫门外,退,诣常御殿门,进名奉慰,以帝在谅闇故也。

  金主朝太皇太后于明德宫。

  颁行女直小字。

  封大司空完颜昱为王。

  辛卯,金宣议郎、总管府议事官杨克弼、迪功郎杨凭,献书于左副元帅鲁王昌、右副元帅沈王宗弼,论和议三策:“上策,还宋梓宫,归亲族,以全宋之地,责其岁贡而封之;中策,守两河,还梓宫,下策,以议和款兵,邀岁币,出其不意,举兵攻之,侥幸一旦之胜。”又言:“今宋使以梓宫为请,万一不许,大军缟素遮道。当此之时,曲在大金而不在宋。”昌后颇用其言。

  戊戌,诏复幸浙西,以二月七日起发。帝因谕赵鼎曰:“建康诸官司及百官廨舍,皆令照管,它时复来,幸免更营造,以伤民力。”鼎等奏已令建康府拘收,且言若金人遂以大河之南来归,当驻跸建康以俟经营。

  己亥,伪齐武显大夫、知寿州宋超,率军民来归,閤门宣赞舍人、知寿春府孙晖以闻,帝曰:“此事于朝廷无毫发之益,但如人子来归,为父者岂可却而不受!然已遣使人与金议事,可下沿淮,不得擅遣人过淮招纳,引惹事端。”乃命淮西帅臣刘锜入朝处超等,俟毕复还合肥。

  是日,金知蔡州刘永寿杀乌噜贝勒,率城中遗民来降。

  永寿为淮西安抚使,乌噜副之,永寿以小隙劾其罪,金人移乌噜同知德州。未几,忽报乌噜以女直兵三千来蔡者,提辖白安时请永寿南归,永寿不从,曰:“朝廷若赐我死,当死之。”安时恐其谋泄,即拘永寿,勒兵以待之。乌噜引众入城,不为备,安时乘势尽杀之,遂驱城中军民来归。湖北、京西宣抚使岳飞,遣统制官张宪等往纳之。

  乙巳,赵鼎言:“士大夫多谓中原有可复之势,宜便进兵,恐它时不免议论,谓朝廷失此机会,请召诸大将问计。”帝曰:“不须恤此。今日梓宫、太后、渊圣皇帝毕未还,不和则无可还之理。”参知政事陈与义曰:“用兵须杀人。若因和议得遂我所欲,岂不贤于用兵?万一和议无可成之望,则用兵所不免。”帝以为然。

  丙午,宝文阁待制、知镇江府曾开试尚书礼部侍郎。

  戊申,尚书兵部侍郎兼直学士院兼侍讲胡世将为枢密直学士、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成都府。

  帝闻席益已去,因问刑部尚书胡交修:“孰可守蜀者?”交修曰:“臣从子世将可用。”遂有是除。时赵鼎亦不欲世将居中故也。

  自重兵聚关外以守蜀,而饷道险阻,漕舟出嘉陵江,春夏涨而多覆,秋冬涸而多胶。绍兴初,创行陆运,调成都、潼川、利州三路夫十二万,县官部送,激赏争先,倍道而驰,昼夜不息,十毙三四。至是交修言:“养兵,所以保蜀也;民不堪命,则腹心先溃,尚何保蜀之云!臣愚欲三月以后,九月以前,第存守关正兵,馀悉就粮它州。如此则给守关者水运有馀,分戍者陆运可免。”帝乃命学士院述交修意,诏宣抚副使吴玠行之。

  乙卯,金改燕京枢密院为行台尚书省,以三司使杜充签书枢密院事,刘筈并签书省事。时左副元帅鲁王昌、右副元帅沈王宗弼皆在军中,监军杲屯长安,右副监萨巴屯凤翔,以新取河南、陕州故也。

  二月,丁巳朔,尚书兵部侍郎王庶试兵部尚书。

  庶自荆南入对,奏曰:“今十年而恢复之功未立,臣请言其失,盖在偏听,在欲速,在轻爵赏,是非邪正混淆。诚能有功则赏,有罪则罚,其谁不服!苟委其权于大臣而非其人,则未有不身受其欺而国罹其祸者。昔汉光武以兵取天下,不以不急夺其费。不知兵者,不可使轻言兵。”它日,又见,口陈手画秦、蜀利害。帝大喜之,即日迁尚书。

  戊午,开州团练使、知庐州、主管淮西安抚司公事刘锜对于内殿,锜言淮北兵归正者不绝,今岁合肥度可得四五万众。翼日,上谓赵鼎等曰:“朕每虑江上诸将控扼之势未备,若上流有警,岳飞不可下,则江、淮数百里边面空虚,得锜一军,遂可补此阙矣。”

  壬戌,湖北、京西宣抚使岳飞请增兵,帝曰:“上流地分诚阔远,宁与减地分,不可添兵。今日诸将之兵,已患难于分合。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古人所戒。今之事势虽未至此,然与其添与大将,不若别置数项军马,庶几缓急之际易为分合也。”

  是日,六宫先发。帝召淮西宣抚使张俊至宫中,从容与论边事,俊曰:“臣当与岳飞、杨沂中大合军势,期于破敌以报国家。”帝谕之曰:“卿能如此,甚副朕意。然此乃卿之所识,朕更有一二事戒卿;朕来日东去,慎无与民争利,勿兴土木之工。”俊悚息承命。俊见地无砖面,再三叹息,帝曰:“艰难之际,一切从俭,庶几少纾民力。朕为人主,虽以金玉为饰,亦无不可;若如此,非特一时士大夫之论不以为然,后世以朕为何如主也!”

  全主如约罗春水。

  癸亥,帝发建康府,殿前都虞候杨沂中,主管侍卫步军兼权马军司公事解潜,以其军从。是日,次东阳镇。

  甲子,帝次下蜀镇。殿中侍御史张绚请车驾所过州县量免租税,帝曰:“自古人主所过,皆有蠲复,当议使实惠及人也。”绚又疏决,帝曰:“此事则不须。父老望幸之意,不可不有以慰之;若罪人有罪,无可恤也。”

  乙丑,帝次镇江府。

  是日,金主幸天开殿。

  丙寅,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胡安国充宝文阁直学士,赐银帛三百匹两。

  安国以衰老乞致仕,帝将许之,乃诏以安国解释《春秋》成书。进职加赐。翼日,诏安国进一官,致仕,命未下而安国卒矣。

  安国风度凝远,言必有数,动必有法,燕居独处,未尝有怠慢,而与人谈论,气怡词简,若中无所有。性本刚急,晚更冲澹。在官不登六载,虽数以罪去,其爱君之心,远而逾笃。

  戊辰,帝次吕城镇。己巳,帝次常州。庚午,帝次无锡县。辛未,帝次平江。甲戌,帝次吴江县。丙子,帝次崇德县。丁丑,帝次临平镇。戊寅,帝至临安府。

  户部尚书、权知建康府章谊充端明殿学士、江南东路安抚大使兼知建康府,兼行宫留守司公事。

  甲申,中书舍人李弥逊试尚书户部侍郎。

  是月,金以拉林水、混同江护逻地与民耕牧。

  三月,丙戌朔,广西经略司奏:“得安南都护府谍,当道郡王薨谢,今有遗进表章及纲运。”诏使人免到阙,就使直龙图阁、本路转运副使硃芾充吊祭使,赐绢布各五百匹,羊五十口,面五十硕,酒五十瓶,仍以敕书谕其嗣子天祚。

  安南与广西诸司通问讯,其王不列衔而列将佐数人,有称中书侍郎同判都护府者,印文曰:“南越国印”。

  乙丑,济州防御使、知南外宗正事仲儡嗣濮王。

  庚寅,礼部尚书刘大中参知政事,兵部尚书王庶充枢密副使。

  金以禁苑隙地分给百姓。

  辛卯,故静海军节度使、特进、检校太尉兼御史大夫、安南都护、上柱国、交趾郡王李阳焕,赠开府仪同三司,追封南平王。

  壬辰,枢密使秦桧守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

  前一日,赵鼎留身奏事,帝曰:“堂中必无异议者。”又曰:“秦桧久在枢密,得无怨望否?”鼎曰:“桧大臣,必不尔。然用之在陛下尔,况自有阙。”是夕,锁院制下,朝士皆相贺,惟吏部侍郎晏敦复退而有忧色。

  己亥,制授故南平王李阳焕嗣子天祚静海军节度使、安南都护,封交趾郡王,其阶、勋及检校官、宪衔、食邑、功号,皆如阳焕初封故事。

  辛丑,太常少卿苏符言:“景灵宫神御见在温州,将来四孟朝献,请比附国朝谅阴故事,行在设位,分命大臣行礼。”从之。

  壬寅,诏:“故相韩忠彦,配飨徽宗皇帝庙庭。”

  甲辰,徽猷阁待制、两浙都转运使向子諲试尚书户部侍郎。

  丁未,诏:“江、浙州县,回跸所尝过者,民间欠绍兴六年岁终税赋皆除之。”

  戊申,左正言李谊言:“金人入居汴都,西北之民,感恩戴旧,襁负而归,相属于路,此殆天所以兴吾宋也。臣愿于淮南、荆、襄侨建西北诸州郡,分处归正之民,给以闲田,贷以牛具,使各遂其耕种之业;而又亲戚故旧同为一所,相爱相恤,不异于闾里。将见中原之人,同心效顺,敌人之谋,当不攻而自屈矣。”诏诸路宣抚司依累得旨措置。

  金以韩昉为翰林学士。

  夏,四月,己未,太常少卿苏符言:“徽宗皇帝,显肃皇后,至今未闻讳日,请权于闻哀日,以祖宗忌辰礼例建置道场行香。”从之。

  壬戌,命枢密副使王庶暂往沿江及淮南等处措置边防。诏曰:“朕临遣枢臣,协济军务,按行营垒,周视山川,乘斯闲暇之时,经画久长之利。凡尔监司、群帅、郡县之官,各尽乃心,以康庶事,傥或驰慢失职,已令王庶密具以闻。”先是御史中丞常同言:“今去淮益远,边民多不自安,宜遣重臣出按两淮荒田,纵民耕之,勿收租税,数年之后,百姓足而国用足矣。”至是帝命庶行视东关,且调诸路兵预为防秋计,并以同奏付庶行之。

  时保成军节度使、殿前都虞候杨沂中,怒其统制吴锡,收系之狱。户部侍郎向子諲力言于庶,谓锡可用,庶奏释之,使统兵屯淮西。

  丙寅,王庶辞,帝戒以张浚待诸将多用术数,且狎昵,自取轻侮,吕祉以傲肆自大取败,皆可为戒。帝因论:“王伯之道,不可兼行,当以三王为法。今之诸将,不能恢复疆宇,它日朕须亲行,不杀一人,庶几天下可定。”庶奏以大理少卿周聿、尚书金部员外郎晁谦之,并主管机宜文字,军器监丞李若虚、枢密院计议官方滋、左承奉郎、通判临安府硃敦儒,并为枢密行府咨议参军。谦之,任城人也。

  自郦琼叛,张俊擅弃盱眙而归,诸将稍肆。庶素有威严,临发,劳师于都教场,军容严整。庶便服坐坛上,自杨沂中而下,悉以戎服,步由辕门,庭趋受命,拜赐而出,莫敢仰视。

  丁卯,金以静江节度使卢彦伦行少府监兼都水使者,充提点京城大内所。命其营建宫室,止从俭素。

  己巳,尚书刑部侍郎曾开试礼部侍郎。

  壬申,秘书少监兼崇政殿说书尹焞留身求去。

  时已诏焞免兼史事,帝曰:“待与卿在京宫观。”焞力辞,且云:“士人若不理会进退,安用所学!”翼日,上以谕辅臣。参知政事刘大中曰:“焞所学渊源,足为后进矜式。班列中若得老成人为之领袖,亦是朝廷气象。”乃以焞直徽猷阁、主管万寿观,留侍经筵。

  癸酉,徽猷阁待制、新知承州胡寅试尚书礼部侍郎。

  辛巳,太常少卿苏符言:“今岁当行祫享,而在谅闇内,请用熙宁故事,移就来年孟冬。”从之。

  壬午,金主朝享于天元殿,立费摩氏为贵妃。

  是月,徽猷阁直学士王伦,见金左副元帅鲁王昌于祁州。

  时韩世忠、岳飞、吴玠军各遣间招诱中原民,金得其蜡弹旗榜,出以语伦曰:“议和之使继来,而暗遣奸谍如此,何故?”伦言:“所议靖民,乃主上之意。边臣见久而无成,或乘时希尺寸为己劳,则不可保,主上决不之知。若上国孚其诚意,确许之平,则朝廷一言戒之,谁敢尔者!”诸帅相视无语。

  五月,乙未,秘阁修撰、知建州魏矼权尚书吏部侍郎。

  初,金制,以辽、宋取士之法不同,命南北之士各以素所习之业应试,号为南北选。己亥,金主诏南北选各以经义、词赋两科取士。

  壬寅,集英殿修撰、提举亳州崇道观张焘试尚书兵部侍郎。

  丁未,命吏部员外郎范同假太常少卿,接伴金国人使;武功大夫、高州刺史、带御器械刘光远假吉州团练使,副之。

  先是徽猷阁直学士王伦既见鲁王昌,昌遣使偕伦至京师。伦见金主,首谢废豫,然后致帝旨议和。时昌及太师宗磐密议许和,至是遭伦还,且命太原少尹乌陵阿思谋、太常少卿石庆充来议事。思谋为宣和时通好海上所遣之人,今再遣来,示有许和意。

  枢密副使王庶条上淮南耕种等事,帝曰:“淮南利源甚博,平时一路上供内藏绢九十馀万,其它可知。”

  辛亥,改命徽猷阁直学士王伦充馆伴使。

  初,命权吏部侍郎魏矼馆伴,右武大夫荣州防御使。知閤门事蓝公佐假庆远军承宣使副之。矼言:“顷任御史,尝论和议之非,今难以专对。”秦桧召矼至都堂,问其所以不主和议之意。矼具陈敌情难保,桧谓之曰:“公以智料敌,桧以诚待敌。”石工曰:“相公固以诚待敌,第恐敌人不以诚侍相公耳。”桧不能屈,乃改命焉。既而伦又辞,遂命给事中吴表臣往来馆中议事。

  癸丑,召利州观察使、知鼎州马扩赴行在。金使乌陵阿思谋初入境,数问扩所在,王伦奏:“思谋乃海上结约之人,与扩相熟,宜召赴行在,恐须使令。”故有是命。

  六月,乙卯朔,礼部贡院奏试博学宏词合格,中等,左迪功郎、鄂州武昌县尉詹叔义,右迪功郎、前建康府司法参军陈岩肖;下等,左迪功郎、饶州鄱阳县东尉王大方。诏叔义、大方并与堂除,仍减年磨勘,岩肖赐同进士出身。

  戊午,金主至自天开殿。

  壬戌,宗正少卿张九成权尚书礼部侍郎。

  衍圣公孔玠避乱寓衢州,诏即赐田五顷。

  戊辰,接伴官范同言金使已至常州,帝愀然曰:“太后春秋已高,朕朝夕思念,欲早相见,故不惮屈己以冀和议之成。然有备无患,纵使和议已成,亦不可弛兵备。”参知政事刘大中曰:“和与战守自不相妨,若专事和而忘战守,则堕敌计中耳。”

  枢密副使王庶时在合肥,上疏曰:“臣闻无故请和者,谋也。究观金国,侵轶已逾一纪,前此乘战胜之势以至江、淮,而我未尝有一日之捷。逮至绍兴甲寅冬,蕃部深入,驻兵淮南,陛下亲征,至使奔逸而去。又丙辰冬,敌人倾国南侵,陛下再统六师,至于江、淮之间,皇威大振,蕃部皆有所却,于是遗使告我以徽宗皇帝、显肃皇后讣音。彼若果敦邻好,则所报讣音,不应在累年之后;必因畏长驱而往,故以此谋沮师。陛下天资圣孝,哀毁之中,即遣使往以求梓宫,往返之间,一年半矣,尚未闻梓宫之至,固已落彼之计。又闻去年金国以欺诈废豫,伪庭用事之人,奔散四走,莫能自保,百姓上下,日望我兵之至。诸帅之在中都者,如居积薪之上而火未然,势之倾危,未有易于此者。若我一摇足,则中原非彼所有,所以阴谋秘计,不得不遣使也。也违之间,可不深思而熟计之!臣中夜以思,使人之来,其甘言啖我,不过出于二策:一则以淮为界,一则以河为界。以淮为界,乃我今日所有之地,而淮之外亦有见今州县所治,如泗州、涟水军是也,既为我有,安用以和为请。若以河为界,则东西四千里,兵火之馀,白骨未敛,几无人迹,彼若诚实与我,既得其故地,非若伪豫之不恤,尚当十年无征役,以苏其凋瘵。财赋既无所从出,所责岁赂无虑数百万,若欲重敛诸路,困弊已极,安可取以充溪壑之欲!利害晓然,而不先为之虑,则三十万兵宿于无用之地,假以岁月,是彼不必征伐,而我数年之间,终于自毙。彼之为计可谓尽善,而我之为国未有若斯之疏也。臣愿陛下先与在廷之臣,立为一定之论,若以淮为界,其所请之赂必少,以河为界,其所请之赂必多。或多或少,未系国之利害,以凋弊之极为言。彼若以生灵为念,当告之以河南之地,伪豫暴敛之甚,必使之苏息,然后可渐责税赋,其岁赂须五年之后方能津遣。若或见从,则彼之和议,方见诚实。如或不然,则彼以计困我,既使我不敢用兵,而又于因穷之际重取岁赂,是彼无所施为而坐收成功,其为谋深矣。”疏入,不报。

  直秘阁、奉迎梓宫副使高公绘先归至临安。

  壬申,帝特御射殿,引见礼部合格举人黄公度已下,遂以南省及四川类试合格举人黄贡等共三百九十五人参定为五等,赐及第、出身、同出身,奏名林格以下,出身至助教。

  癸酉,枢密副使王庶自淮西还行在。

  先是庶将还朝,未至,复上疏言:“宴安鸠毒,古人戒之。国家不靖,疆场患生,敌人变诈百出,自渝海上之盟。至于今日,其欺我者何所不至,陛下所自知也,岂待臣言!夫商之高宗,三年不言。其在谅闇,言犹不出,其可以见外国之使乎!先帝北征而不复,天地鬼神,为之愤怒,能言之类,孰不痛心!陛下抱负无穷之悲,将见不共戴天之仇,其将何以为心,又何以为容,亦何以为说?愿陛下以宗社之重,宜自兢畏,思高宗不言之意,无见异域之臣,止令赵鼎而下熟与计事,足以彰陛下孝思之诚,而与国体为宜。”又言:“金使入境,经过州郡,傲慢自尊,略无平日礼数,接伴使欲一见而不可得。官司供帐,至打造金戋,轻侮肆志,略无忌惮。臣闻自古谋人之国者,必有一定之论,越之取吴,在骄其志而已,秦之取六国,在散其从而已,其间虽或出或入,而一定之论未尝易也。金人所以谋人之国者,曰和而已。观其既以是谋契丹,又以是谋中国。方突骑赴阙,初以和议为辞,暨大兵围城,又以和议为辞。二圣播迁,中原板荡,十馀年间,衣冠之俗,蹂践几遍,血人于牙,吞噬靡厌,而和议未之或废也。今王伦迎奉梓宫尔,而受金人和议以归,且与其使俱来,此其可信不可信乎?刘豫虽然僭窃,正名号者七八年,一旦见逐。金人虑中原百姓或有反侧,陕西叛将或生顾望,吾一日出师必有应者,以此设为讲和之说,仍遣使焉,所以款我,昭然无疑矣。臣蒙陛下亲擢,备位本兵,国之大事,不敢隐默,故重为陛下陈其三策:上策,莫如拘其使者,彼怒必加兵,我则应之,所谓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是也。金之强大自居,一旦或拘其使,出其意表,气先夺矣,其败可立而待。其次,愿陛下念不共戴天之仇,坚谢使人,勿与相见,一切使指令对大臣商议,然后徐观所向,随事酬应。最其次,姑示怯弱,待在厚礼,俟其出界,精兵蹑之,所谓掩其不备,破之必矣。臣顷与边将大臣议论,皆云若失今日机会,它日劳师费财,决无补于事功,至有云今年不用兵乞纳节致仕者。观此,则人情思奋,皆愿为陛下一战,望陛下英断而力行之。”

  乙亥,起复武信军承宣使、行营中护军统制军马张宗颜知庐州、主管淮南西路安抚司公事,右武大夫、开州团练使、知庐州兼淮西制置副使刘锜以所部屯镇江府。

  初,王庶自淮上归,命宗颜以所部七千人也庐州,命中护军统制官臣师古以三千人屯太平州,又分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二军屯天长及泗州,使缓急互为声援。徙锜屯镇江,为江左根本。

  时朝廷以诸将权重,欲抚循偏裨以分其势,张俊觉之,谓行府钱粮官、右通直郎、新监行在榷货务刘时曰:“君为我言于子尚:易置偏裨,似未宜遽;先处己可也,不知身在朝廷之上能几日。”庶闻之曰:“为我言于张十:不论安与未安,但一日行一日事耳。”俊不悦。

  丙子,帝谕大臣曰:“昨日王伦对云:‘金使乌陵阿思谋说,国书中须是再三言武元帝海上通好事,庶得国中感动。’朕因记当时如尼玛哈辈不肯交燕、云,皆欲用兵。惟阿古达以谓‘我与大宋海上信誓已定,不可失约,待我死后由汝辈’,卒如约。阿古达乃所谓武元者也。以此知创业之人,设心处虑,必有过人者。”

  初,行朝闻思谋之来,物议大讻,群臣登对,率以不可深信为言。帝意坚甚,往往峻拒之,或至于震怒。赵鼎因请间密启于帝曰:“陛下与金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今乃屈体请和,诚非美事。然陛下不惮为之者,凡以为梓宫及母、兄耳。群臣愤懑之辞,出于爱君,非有它意,不必以为深罪。陛下宜好谓之曰:‘讲和诚非美事,以梓宫及母、兄之故,不得已为之。议者不过以敌人不可深信,苟得梓宫及母、兄,今日还阙,明日渝盟,所得多矣,意不在讲和也。’群臣以陛下孝诚如此,必能相亮。”帝以为然,群议遂息。

  诏:“今后除六曹尚书未应资格人,依元祐例带权字,俸赐如正侍郎,满二年取旨。”

  丁丑,金使福州管内观察使、太原府少尹、河东北路制置都总管乌陵阿思谋、太常少卿、骑都尉石庆充入见。

  思谋初至行在,帝命与宰执议事于都堂,思谋难之,欲宰相就馆中计议,赵鼎持不可。思谋不得已,始诣都堂,然犹欲以客礼见辅臣,鼎抑之如见从官之礼。鼎步骤雍容,思谋一见,服其有宰相体。鼎问思谋所以来之意,曰:“王伦恳之。”问:“所议云何?”云:“有好公事商议。”鼎曰:“道君皇帝讳日尚不得闻,有何好公事?”又问:“地界何如?”曰:“地不可求,听大金所与。”时执政聚听,惟王庶不顾。鼎因与思谋议定出国书之仪,思谋气稍夺。

  将对,鼎奏曰:“金使入见,恐语及梓宫事,望少抑圣情,不须哀恸。”帝问何故,鼎曰:“使人之来,非为吊祭,恐不须如此。”及见,鼎与诸大臣洎管军杨沂中、解潜皆立侍殿上,閤门引思谋等升殿。帝遣王伦传旨,谕曰:“上皇梓宫,荷上国照管。”又问:“太后及渊圣圣体安否?”因哽咽,举袖拭泪,左右皆饮泣。思谋曰:“三十年旧人,无以上报,但望和议早成。”帝又谕曰:“记旧人,必能记上皇,切望留意。”思谋退,遣伦就驿燕之。

  翰林学士兼侍读兼资善堂翊善硃震疾亟,上奏乞致仕,且荐尹焞代为翊善。夜,震卒,年六十七。中夕奏至,帝达旦不寐。戊寅,辅臣奏事,帝惨然曰:“杨时既物故,胡安国与震又亡,同学之人,今无存者,朕痛惜之!”赵鼎曰:“尹焞学问渊源,可以继震。”帝指奏牍曰:“震亦荐焞代资善之职,但焞微聩,恐教儿童费力,俟国公稍长则用之。”乃诏国公往奠,赐其家银、帛二百匹、两,例外官子孙一人,又命户部侍郎向子諲治其丧事。

  癸未,给事中兼侍讲吴表臣试尚书兵部侍郎。

  是夏,金左监军完颜杲自长安归去中。

  元帅府下令:“诸公私债负无可偿者,没身及妻女为奴婢以偿之。”先是诸帅回易贷缗,遍于诸路,岁久不能偿;会改元诏下,凡债负皆释去。诸帅怒,故违赦;复下此令。百姓怨愤,往往杀债主,啸聚山谷焉。

  秋,七月,乙酉朔,诏徽猷阁直学士、提举万寿观王伦假端明殿学士,为奉迎梓宫使;大理寺丞陈括为尚书金部员外郎,假徽猷阁待制,副之。

  殿中侍御史张戒复上疏,请外则姑示通和之名,内则不忘决战之意,而实则严兵据险以守。又曰:“自古能守而能和者有矣,未有不能战、不能守而能和者也。使真宗无达兰之捷,仁宗非庆历之盛,虽有百曹利用,百富弼,岂能和哉!”又曰:“苟不能战,不能守,区区信誓,岂足恃也!”

  诏以司马光族曾孙亻及为右承务郎,嗣光后。

  戊子,枢密副使王庶留身言:“臣前日在都堂,与赵鼎等同见金使再询,访得乌陵阿思谋在宣、政间尝来东京,金人任以腹心,二圣北狩,尽出此人。今日天其或者遣使送死,虽齑醢之,不足以快陛下无穷之冤。今陛下反加礼意,大臣温颜承顺,臣于是日心酸气噎,如醉如痴,口未尝交一谈,目未尝少觇其面。君辱臣死,臣之不死,岂有所爱惜也!臣又窃听其说,诡秘谲诈,无一可信。问其来则曰王伦恳之,论其事则曰地不可求。且金人不遣使已数年矣,王伦何者能邀其来乎?‘地不可求,听我与汝’,若无金主之意,思谋敢擅出此语乎?臣晓夜寻绎此语,彼必以用兵之久,人马消耗,又老师宿将,死亡略尽,敌人互有观望,故设此策以休我兵,俟稍平定,必寻干戈。今欲苟且目前以从其请,后来祸患,有不可胜言者!设如金人未有动作,损陛下威武,离天下人心,蠹耗财赋,怠惰兵将,岁月易失,凶丰不常,所坏者国家之事力,所忧者陛下之宗祏。臣下无所不可,今走道路、号奉使者,朝在泥涂,暮升侍从;居庙堂、任经纶者,窃弄威柄,专任私昵,岂止可为流涕、恸哭而已哉!臣忠愤所激,肆口所言,冒渎天听,请赐诛责,臣不胜愿幸。”

  己丑,故贵州刺史狄流,特赠贵州防御使,官其家五人。流,青孙也,靖康间为并、代、云中等路廉访使,太原之破,死焉。其家诉于朝,乃有是命。

  王伦言兵部侍郎司马朴,见在军前,守节不屈,请优恤其家以为忠义之劝,许之。伪豫之废也,金人欲以朴为汴京行台尚书右丞,朴力辞而免,金人重其节。

  右正言李谊试右谏议大夫。

  辛卯,金左副元帅昌朝于京师,议以废齐旧地与宋,金主命群臣议。会东京留守宗隽入朝,议与昌合,太傅宗干等争之不能得。宗隽曰:“我以地与宋,宋必德我。”宗宪折之曰:“我俘宋人父兄,怨非一日。若复资以土地,是助仇也,何德之有!勿与便。”宗宪,宗干之弟也。昌之弟勖亦以为不可,既退,昌责勖曰:“它人尚有从我者,汝乃异议乎?”勖曰:“苟利国家,岂敢私耶!”时太师宗磐位在宗干上,昌及宗隽附之,竟定议,以地与宋。

  丁酉,金使乌陵阿思谋以北还入辞。帝每及梓宫必掩泣,群臣莫不感动。

  王伦偕金使行,赵鼎告以“上登极既久,四见上帝,君臣之分已定,岂可更议!”伦问议割地远近,鼎答以大河为界,乃渊圣旧约,非出今日,宜以旧河为大河,若近者新河,即清河,非大河也。伦受之而去。

  金安春河溢,坏庐舍,民多溺死。

  壬寅,金左丞相希尹罢。

  丁未,右武大夫、开州团练使刘锜充枢密院都统制,依旧镇江府驻答刂。

  辛亥,诏:“殿前司选锋军统制吴锡还行在,令本司别遣一军往庐州,权听帅臣张宗颜节制。”

  先是宗颜请令锡更戍,帝曰:“锡有胆勇心计,然不可独用,可趣归,令杨沂中别遣军代之。”赵鼎曰:“沂中已尝有此请矣。”鼎等退而语,咸服帝知人。

  近制,三衙管军更日内宿,至是殿前都虞候杨沂中已免直,惟权马军司公事解潜与殿步二司统制官互轮。潜又言今来无事,请依东京旧例。乃诏潜权免,只分轮统制官。癸丑,右谏议大夫李谊引晋、唐故事奏言:“今万骑时巡,宫阙非曩之壮大,禁卫非曩之众多,内外之患,可备非一;而管军夜居于外,是潜等之寝则安,为社稷之虑则未安也。宜令沂中与潜依旧轮宿。”从之。寻命带御器械韩世良权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

  是月,四川制置使胡世将至遂宁府,遂会川陕宣抚副使吴玠于利州。

  时军阙见粮,玠颇以家财给之。玠行至大安军,妇人、小儿千百饥饿者,拥马首而噪,玠大怒曰:“吾当先斩勾光祖,然后自劾以谕汝辈。”光祖时以直秘阁为利州路转运副使故也。异时宣抚副使皆文臣,而玠起行伍,不十年为大帅,故不肯相下。及是世将开怀与语,玠欢甚,语人曰:“宿见胡公开怀晓事,使我忧懑豁然。”世将行之明日,玠乃械诸路漕司吏斩于市。先是水运溯江千馀里,半年始达,陆运则率以七十五斗而致一斛,世将与玠反复共论,玠晓然知利害所在。世将又以恩义开谕,且贷阆州守将孙渥回易米数万石给之,诸路漕臣相继集利州,各有所饷馈,军赖以给。乃复前大帅席益转般摺运之法,粮储稍充,公私便之。

  八月,甲寅朔,金颁行宫制。

  戊午,诏曰:“日者复遣使人报聘邻国,申问讳日,期还梓宫。尚虞疆埸之臣,未谕朝廷之意,遂驰边备以疑众心,忽于远图,安于无事,所以遏奔冲、为守备者,或至阙略,练甲兵、训士卒者,因废讲求,保圉乏善后之谋,临敌无决胜之策。方秋多警,实轸予衷。尔其严饬属城,明告都部曲,临事必戒,无忘捍御之方,持志愈坚,更念久长之计,以永无穷之闻,以成不拔之基。凡尔有官,咸体朕意。”

  癸亥,回鹘贡于金。

  己卯,金以京师为上京,府曰会宁,旧上京为北京。

  癸未,权礼部侍郎兼侍讲张九成兼权刑部侍郎。

  九月,甲申朔,金以完颜奭为会宁牧,封邓王。乙未,金主诏:“百官诰命,女直、契丹、汉人各用本字,渤海同汉人。”

  丁酉,金改燕京枢密院为行台尚书省。

  戊戌,金主朝明德宫。

  辛丑,温州州学教授叶琳,上书请兴太学,其说以为:“今驻跸东南,百司备具,何独于太学而迟之?且养士五百人,不过费一观察使之月俸。”又言:“汉光武起于河朔,五年而兴太学,晋元兴于江左,一年而兴太学,皆未尝以恢复为辞,以馈饷为解。诚以国家之大体在此,虽甚倥偬,不可缓也。”事下礼部。既而右谏议大夫李谊言:“今若尽如元丰养士之数,则军食方急,固所未暇;若止以十分之一二为率,则规模稍弱,又非天子建学之体。况宗庙、社稷俱未营建,而遽议三雍之事,岂不失先后之序!望俟回跸汴京,或定都它所,然后推行。”从之。

  甲辰,金以完颜奕为平章政事。

  丁未,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赵鼎迁特进,以《哲宗实灵》成书也。中书舍人兼直学士院吕本中草制,有曰:“谓合晋、楚之成,不若尊王而贱霸;谓散牛、李之党,未知明是而去非。惟尔一心,与予同德。”右仆射秦桧深恨之。

  是秋,金人徙知许州李成知翼州,徙知拱州郦琼知博州,悉起京畿、陕右在官金银钱谷,转易北去,盖将有割地之意也。

  刘豫之未废也,伪麟府路经略折可求因事至云中,左监军完颜杲密谕以废豫立可求之意。及是副元帅鲁王昌有割地南归之议,完颜杲恐可求失望生变,因其来见,置酒鸠之。可求归,卒于路。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绍兴八年(金天眷元年)

  冬,十月,甲寅朔,金以御前管句契丹文字李德固为参知政事。

  丙寅,金主封叔宗强为纪王,宗敏为邢王,太宗子和鲁布等十三人皆为王。

  金自晋王宗翰殁后,太师宗磐日益跋扈,尝与太傅宗干争论于金主前,即上表求退。完颜勖曰:“陛下富于春秋,而大臣不协,恐非国家之福。”金主因两解之。宗磐愈骄恣,又尝于金主前拔刀向宗干,都点检萧仲恭呵止之。己巳,金主始禁亲王以下佩刀入宫。

  辛未,金定封国制。

  癸酉,金以东京留守宗隽为尚书左丞相兼侍中,封陈王。宗隽入朝,与宗磐深相结。

  甲戌,特进、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兼枢密使赵鼎罢,为检校少傅、奉国节度使、两浙东路安抚制置大使兼知绍兴府。

  时秦桧党侍御史萧振等,屡以浮言使鼎自去,鼎犹未深觉,其客敕令所删定官方畴以书劝之曰:“见几而作,《大易》格言;当断不断,古人深戒。”鼎乃引疾乞免。殿中侍御史张戒上疏乞留鼎,否则置之经筵。时桧力劝屈己议和,鼎持不可,繇是卒罢。

  鼎入辞,从容奏曰:“臣昨罢相半年,蒙恩召还,已见宸衷所向与乡来稍异。臣今再辞之后,人必有以孝悌之说胁制陛下矣。臣谓凡人中无所主而听易惑,故进言者得乘其隙而惑之。陛下圣质英迈,见天下是非善恶,谓宜议论一定,不复二三;然臣甫去国,已稍更改。如修史本出圣意,非群臣敢建言,而未几复罢,此为可惜。臣窃观陛下未尝容心,特既命为相,不复重违其意,故议论取舍之间,有不得已而从者。如此,乃宰相政事,非陛下政事也。”

  鼎行,桧奏乞同执政往饯。枢密副使王庶谓鼎曰:“公欲去,早为庶言。”鼎曰:“去就在枢密,鼎岂敢与!”桧至,鼎一揖而去,自是桧益憾之。

  丁丑,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乞赴行在奏事。

  先是徽猷阁直学士王伦既与乌陵阿思谋至金廷,金主复遣签书宣徽院事萧哲等为江南诏谕使,使来计事。世忠闻之,上疏曰:“金人遣使前来,有诏谕之名,事势颇大。深思敌情,继发重兵压境,逼胁陛下别致礼数。今当熟计,不可轻易许诺。其终不过举兵决战,但以兵势最重去处,臣请当之。”因乞赴行在奏事,驰驿以闻,上不许。

  戊寅,枢密副使王庶言:“间者金使之来,大臣佥议,或和或战,所主不同。臣忠愤所激,辄尔妄发,不量彼己之势,不察时事之宜,屡奏封章,力请谢绝,专图恢复。谓敌情不可以仁恩驯服,王伦之往,必致稽滞。今闻奏报,已还近境,和议可决。臣谋不逮远,智不通方,伏望速赐降黜。或以适补执政阙员,未便斥去,乞即特降处分,遇有和议文字,许免签书,庶逃前后反复,有失立朝之节。”己卯,诏不许。

  十一月,甲申,翰林学士承旨孙近参知政事。

  丙戌,权尚书礼部侍郎兼侍讲张九成罢。

  初,赵鼎之未去也,九成谓鼎曰:“金失信数矣,盟墨未干,以无名之师掩我不备。今实厌兵,而张虚声以撼中国。彼诚能从吾所言十事,则与之和,当使权在朝廷可也。”

  鼎既免,桧谓九成曰:“且同桧成此事,如何?”九成曰:“事宜所可,九成胡为异议!特不可轻易以苟安耳。”它日,与吕本中同见秦桧,桧曰:“大抵立朝须优游委曲,乃能有济。”九成曰:“未有枉己而能正人。”桧为之变色。九成从容言于帝曰:“敌情多诈,议者不究异日之害,而欲姑息以求安,不可不察。”会桧闻九成在经筵讲书,因及西汉灾异事,大恶之。九成入见,面奏曰:“外议以臣为赵鼎之党,虽臣亦疑之。”帝问其故,九成曰:“臣每造鼎,见其议论无滞,不觉坐久,则人言臣为鼎党无足怪。”既而九成再章求去,帝命以次对出守。桧必欲废置之,除秘阁修撰、提举江州太平观。

  丁亥,诏:“荣州防御使、知閤门事蓝公佐接伴大金人使过境,俟接伴官、右司员外郎范同等到日交割。”

  是日,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复言:“恐金人诏谕之后,遣使往来不绝,其如礼物以至供馈赐予,蠹耗国用,财计阙乏,赡国不给,则经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望宣谕大臣,委曲讲议,贵在得中,以全国体。”

  丙申,徽猷阁直学士、提举醴泉观王伦至行在。伦引疾乞在外宫观,不许,仍令赴内殿奏事。

  庚子,参知政事孙近兼权同知枢密院事,以枢密副使王庶累章求去故也。

  庶奏曰:“臣切详王伦之归,以为和好可成,故地可复,皇族可归,上自一人,下逮百执事,皆有喜色。独臣愚闇,不达事机,早夜以思,揣本齐末,末见其可。臣复有强聒之情,别无它情,止知爱君。和之与否,臣不复论,且以目今金人利害言之,讲和为上,遣使次之,用兵为下。何以言之?金人自破大辽及长驱中原,几十三年矣,所得土地,数倍汉、唐,所得珠玉子女,莫知纪极,地广而无法以经理,财丰而持势以相图。又,老师宿将,死亡殆尽,幼主权分,有患失之虑,此所以讲和为上也。金人灭大辽,荡中原,信使往来,曾无虚日,得志两国,专用此道。矧自废豫之后,阴谋败露,杌陧不安,故重报使人以安反侧,兼可以察我之虚实,耗我之资粮,离我之心腹,怠我之兵势,彼何惮而不为!此所以遣使为便也。金人之兵,内有牵制,外多疑忌,所用之人,非若昔日之勇锐,所签之军,非若昔日之强悍;前出后空,或有覆巢之虞,率众深入,不无倒戈之虑;又,淮上虚荒,地无所掠,大江浩渺,未可易渡,诸将兵势,不同曩时,所以用兵为下也。今彼所行皆上策,至为得计,吾方信之不疑,堕其术中,惟恐不如所欲。臣不敢效子胥出不祥之言,杀身以立后世之名,于国何补?惟陛下深思之,速断之,无使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天下幸甚!臣蒙陛下过听,擢置枢庭,言虽忠而不适于时,虑虽深而不明乎变,愚鲁自信,滞固不移,臣亦自厌其迟钝,况它人乎?兼自今冬以来,疾疹交作,精神昏耗,脚膝重膇,若犹贪冒宠荣,不知退避,罪戾之来,所不可逭,陛下虽欲保全,有所不能。伏望矜臣衰备,保臣始终,俾解职事,除臣一在外宫观差遣,以便医药”帝乃许之。

  辛丑,诏大臣:“遣使至境,朕以梓宫未还,母后在远,陵寝宫阙,久稽汛扫,兄弟宗族,未得会聚,南北军民,十馀年间不得休息,欲屈己求和。在庭侍从、台谏之臣,其详思所宜,条奏来上。”

  宝文阁直学士、知台州梁汝嘉试尚书户部侍郎。

  京东、淮东宣抚处置使韩世忠言:“臣伏读宸翰,邻邦许和。臣愚思之,若王伦、蓝公佐所议,讲和割地,休兵息民,事迹有实,别无诬同外国诳赚本朝之意,二人之功,虽国家以王爵处之,未为过当。欲望圣慈各令逐人先次供具委无反覆文状于朝,以为后证。如臣前后累具己见,冒犯天威,日后事成虚文,亦乞将臣重置典宪,以为狂妄之戒。”

  先是世忠数上疏,议不当议和。帝赐以手札曰:“朕勉从人欲,嗣有大器。而梓宫未还,母后在远,陵寝宫禁,尚尔隔绝,兄弟宗族,未遂会聚,十馀年间,民兵不得休息,早夜念之,何以为心!所以屈己和戎,以图所欲,赖卿同心,其克有济。卿其保护来使,无致疏虞。”世忠既受诏,乃复上此奏,词意剀切,由是秦桧恶之。

  甲辰,枢密副使王庶充资政殿学士、知潭州。

  庶论金不可和,于道上疏者七,见帝言者六。秦桧方挟金自重以为功,绌其说。庶语桧曰:“公不思东都抗节全赵时,而忘此敌耶?”桧大恨。庶又抗章求去,乃有是命。

  中书舍人兼侍讲兼学士院句龙如渊试御史中丞。

  时秦桧方主和议,力赞屈己之说,以为此事当断自宸衷,不必谋之在廷。帝将从其请,而外论群起,计虽定而未敢毕行。如渊言于桧曰:“相公为天下大计,而群说横起,何不择人为台官,使尽击去,则相公之事遂矣。”桧大悟,遂擢如渊中丞,人皆骇愕。

  侍御史萧振权尚书工部侍郎。振乞留王庶,故有是命。

  丁未,枢密院编修官胡铨上疏曰:“臣谨按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顷缘宰相无识,遂举以使敌。专务诈诞、欺罔天听,骤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齿唾骂。今者无故诱致敌使,以诏谕江南为名,是欲臣妾我也,是欲刘豫我也。刘豫臣事金国,南面称王,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不拔之业,一旦金人改虑,捽而缚之,父子为虏。商鉴不远,而伦又欲陛下效之。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金人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金人籓臣之位乎?且安知异时无厌之求,不如我以无礼如刘豫也!夫三尺童子,至无知也,指仇敌而使之拜,则怫然怒;堂堂大国,相率而拜仇敌,曾无童稚之羞,而陛下忍为之耶?伦之议乃曰:‘我一屈膝,则梓宫可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呜呼!自变故以来,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说啖陛下哉?然而卒无一验,则敌之情伪已可知矣。陛下尚不觉悟,竭民膏血而不恤,忘国大仇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焉。就令敌决可和,尽如伦议,天下后世谓陛下何如主也?况敌人变诈日出,而伦又以奸邪济之,则梓宫决不可还,太后决不可复,渊圣决不可归,中原决不可得;而此膝一屈,不可复伸,国势凌夷,不可复振,可为恸哭流涕长太息者矣!向者陛下间关海道,危如累卵,当时尚不忍北面臣敌;况今国势稍张,诸将尽锐,士卒思奋!只如顷者敌势陆梁,伪豫入寇,固尝败之于襄阳,败之于淮上,败之于涡口,败之于淮阴,较之前日蹈海之危,已万万矣;倘不得已而用兵,则我岂遽出敌人下哉!今无故而反臣之,欲屈万乘之尊,下穹庐之拜,三军之士,不战而气已索,此鲁仲连所以义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虚名,惜夫天下大势有所不可也。今内而百官,外而军民,万口一谈,皆欲食伦之内,谤议汹汹,陛下不闻,正恐一旦变作,祸且不测。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

  “虽然,伦不足道也,秦桧以心腹大臣而亦然。陛下有尧、舜之资,桧不能致陛下如唐、虞,而欲导陛下为石晋。近者礼部侍郎曾开等引古谊以折之,桧乃厉声责下:‘侍郎知故事,我独不知!’则桧之遂非很愎,已自可见。而乃建白,令台谏侍臣签议可否,是盖恐天下议己,而令台谏侍臣共分谤耳。有识之士,皆以为朝无正人,吁,可惜哉!顷者孙近傅会桧议,遂得参知政事。天下望治有如饥渴,而近伴食中书,谩不敢可否一事,桧曰敌可讲和,近亦曰可和,桧曰天子当拜,近亦曰当拜。臣尝至政事堂,三发问而近不答,但曰已令台谏侍从议之矣。呜呼!参赞大臣,徒取充位如此,有如敌骑长驱,尚能折冲御侮邪?臣窃谓秦桧、孙近亦可斩也。

  “臣备员枢属,义不与桧等共戴天日,区区之心,愿断三人头竿之藁街,然后羁留敌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有赴东海而死,宁能处小朝廷求活耶!”

  戊申,接伴使范同,奏金使遣人议过界,帝曰:“若使百姓免于兵革之苦,得安其生,朕亦何爱一己之屈!”时上下汹汹,上手札付同,涂中稍生事,当议编置。既而金使萧哲与其右司侍郎张通古入境,同北向再拜,问金主起居,军民见者,往往流涕。

  辛亥,枢密院编修胡铨昭州编管。

  铨之上书也,都人喧腾,数日不定。帝语秦桧曰:“朕本无黄屋心,今横议若此,据朕本心,惟有养母耳。”于是桧与参知政事孙近言:“臣等比以金使及境,各进愚计,务欲接纳适中,可以经久。朝廷之体,贵在缜密,不敢漏言。闻铨上章历诋,盖缘臣等识浅望轻,无以取信于人,伏望睿断早赐诛责,以孚众听。”诏答曰:“卿等所陈,初无过论。朕志固定,择其可行。中外或致于忧疑,道路未详其本末。至小吏轻诋柄臣,久将自明,何罪之有!”至是乃议责铨。桧批旨曰:“北使及境,朝廷夙夜讲究,务欲上下安帖,贵得和议久远。铨身为枢属,既有所见,自合就使长建白。乃狂妄上书,语言凶悖,仍多散副本,意在鼓众劫持朝廷。可追毁出身以来文字,除名勒停,送昭州编管,永不收叙。令临安府差使臣兵级押发前去,候到,具日月闻奏。仍令学士院降诏,布告中外,深知朕安民和众之意。”

  时铨妾孕临月,遂寓湖上僧舍,欲少迟行,而临安已遣人械送贬所。秘书省正字范如圭,如敕令所删定官方畴见吏部侍郎晏敦复,为铨求援。敦复曰:“顷尝言桧奸,诸公不以为然;今方专国,便敢如此。此人得君,何所不为!”敦复即往见守臣徽猷阁待制张澄,语之曰:“铨论宰相,天下共知。祖宗朝言事官被谪,开封府必不如是。”澄愧谢曰:“即追还矣。”

  壬子,改铨监广州都盐仓。

  宜兴进士吴师古锓铨疏于木,监登闻院陈刚中以启送行。师古坐流袁州,刚中谪知虔州安远县。

  丙辰,金以康宗以上画像工毕,奠献于乾元殿。

  张浚在永州,上疏言:“燕、云之举,其监不远。盖自宣和以来,挟诈反覆,倾我国家,非可结以恩信。借令彼中有故,上下分离,天属尽归,河南尽复,我必德其厚赐,谨守信誓,数年之后,人心益懈,士气渐消。彼或内变既平,指瑕造衅,肆无厌之求,发难从之请,其将何词以对?顾事理可忧,又有甚于此者。陛下积意兵政,将士渐孚,一旦北面事仇,听其号令,小大将帅,孰不解体!陛下欲经理河南而有之,臣知其无与赴功而共守者也。”凡五十疏,皆不服。

  岳飞在鄂州,上言:“金人不可信,和议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臧,恐贻后人讥。”秦桧衔之。

  十二月,甲寅,检校少傅、奉国军节度使、知绍兴府赵鼎充醴泉观使,免奉朝请,从所请也。

  乙卯,左朝奉大夫、主管洪州玉隆观冯楫守宗正少卿、假徽猷阁待制,为国信计议副使。楫既罢归,行至镇江,复召楫入对,除楫故官,与王伦偕见使人议事。

  丙辰,诏曰:“朕以眇躬,抚兹艰运,越自初载,痛二帝之蒙尘,故兹累年,每卑辞而遣使。不难屈己,徒以为亲,虽悉意于经营,终未得其要领。昨者惊传讳问,恭请梓宫,彼方以讲好而来,此固当度宜而应。朕念陵寝在远,梓宫未还,伤宗族之流离,哀军民之重困,深惟所处,务适厥中。既朝虑而夕思,又广询而博访,言或同异,正在兼收,事有从来,固非创议。枢密院编修官胡铨,职在枢机之属,分乖廉陛之仪,遽上封章,肆为凶悖,初投匦而未出,已誊稿而四传,导倡陵犯之风,阴怀劫持之计。倘诚心于体国,但合输忠;惟专意于取名,故兹眩众。闵其浅虑,告尔多方,勿惑胥动之浮言,庶图可久之大计。”时秦桧恐言者不已,故请下此诏以戒谕之。

  戊午,秦桧以大金使名未正,乞令人与计议,改江南为宋,诏谕为国信,如不受封册,不遣泛使,皆当先事言之,帝曰:“朕受祖宗二百年基业,为臣民推戴,已逾十年,岂肯受其封册!兼画疆之后,两国各自守境,每事不相关涉,惟正旦、生辰遣使之外,非时不许往来,朕计已定。”

  己未,吏部尚书李光参知政事。

  秦桧与光初不相知,特以和议初成,将揭榜,欲藉光名以镇压耳。帝意亦不欲用光,桧言:“光有人望,若同押榜,浮议自息。”帝乃许之。

  癸亥,金新宫成。

  乙丑,诏:“绍兴府南班不带遥郡宗室十八员,岁拨上供米五百斛,令同判大宗正事士祇均给之。”以士祇言宗室俸薄者不足于籴故。

  庚午,殿中侍御史郑刚中言:“今日之势,尤急于边郡。如楚、泗、通、泰、滁、濠、江、鄂以至荆、襄、关陕之地,不过二十馀郡,愿诏大臣,精选二十馀辈,分而布之,使其招徠牧养,朝廷又时遣使按行,无状者易之,处处得人,则须以持久,增敕赐金之事可行矣。”从之。

  甲戌,端明殿学士、提举万寿观韩肖胃以旧职签书枢密院事。

  乙亥,以肖胃为大金奉表报谢使,光山军承宣使、枢密副都承旨钱愐副之。

  丙子,金诏谕使、尚书右司侍郎张通古,明威将军、签书宣徽院事萧哲至行在,言先归河南地,徐议事。以左仆射府馆之。

  丁丑,金立贵妃费摩氏为皇后。

  诏:“大金遣使前来,止为尽割陕西、河南故地,与我讲和,许还梓宫、母、兄、亲族,馀无须索。虑士民不知,妄有扇惑,尚书省榜谕。”

  台谏官句龙如渊等再诣都堂议国事。秦桧曰:“若王伦商量不听,则如之何?”如渊曰:“正恐伦未能办此。亦尝率易入文字,请相公、参政亲见使人与议,庶国事早济。”李光曰:“此固不可惮;第一至馆中遂有如许礼数。”如渊曰:“事固如此。然视人主之屈,则有间矣。”光默然。

  遂召国信计议使王伦、副使冯楫至都堂。如渊语伦曰:“公为使人,通两国之好,凡事当于敌中反覆论定,安有同敌使到此而后议者!”伦泣且曰:“伦涉万死一生,往来敌中者数四。今日中丞乃责伦如此!”桧等共解之曰:“中丞无它,亦激公使了取书事耳。”伦曰:“此则不敢不勉。”

  戊寅,句龙如渊与李谊入对,帝曰:“士大夫但为身谋,向使在明州时,朕虽百拜,亦不复问矣。”帝辞色俱厉。如渊曰:“今日事势,与在明州时不同。”谊曰:“此事莫须召三大将来,与之商议,取其稳当乃可?”帝不答,久之曰:“王伦本奉使,至此亦持两端;秦桧素主此议,今亦求去矣。”

  翼日,帝召伦入对,责以取书事。是晚,伦见金使商议,以危言动之;金使张通古度不能强,遂许之。

  如渊又言:“讲和之事,系国利害,礼文之间,所当商全。其如大议盖已素定,初不待道涂之言而决也。沈该轻儇俗子,素无循行,近因上书,亦蒙召对。深虑希进之人,迎合圣意,自此妄有陈献,乘时猎取官职,有紊纪纲,为害不细,望赐寝罢。”先是张焘、晏敦复因论施庭臣、莫将除命,亦言该赃吏,不当由冗散召对,至是遂寝。

  己卯,吏部侍郎晏敦复,户部侍郎李弥逊、染汝嘉,兵部侍郎兼史馆修撰兼权吏部尚书张焘,给事中兼直学士院楼炤,中书舍人兼资善堂翊善苏符,权工部侍郎萧振,起居舍人薛徽言,同班入对,上奏曰:“臣闻圣人与众同欲,是以济事。是故人君施设注措,未有不以从众而成,违众而败者。伏见今日屈己之事,陛下以为可,士大夫不以为可,民庶不以为可,军士不以为可,如是而求成,臣等窍惑之。仰惟陛下独以为可者,谓梓宫可归也,渊圣可还也,母后可复也,宗族、土地可得也。国人不以为可者,谓敌人素多变诈,今特虚文以来,而梓宫未归,渊圣未还,母后未复,宗族、土地未得,何可遽为卑辱之事!此公论也。以陛下圣孝,固无所不尽,然天下公论,又不可不从。使天诱其衷,敌人悔祸,惟我之从,而梓宫已归,渊圣已还,母后已复,宗室、土地皆已得之,则两国通好,经久之礼,尚有可议。岂有但信其虚辞,一未有所得,而遂欲屈膝以从之乎!一屈之后,将举国以听之,臣等恐彼之所许,未必可得,而我之为国,日朘月削,遂至不可复支矣。臣等窃闻敌使入境,伴使北向再拜,问敌帅起居;此故事也,然军民见者,或至流涕。夫人心戴国如此,虽使者一屈犹为之不平,况肯使陛下不顾群议,断而行之?万一众情不胜其忿,而王云、刘晏之事或见于今日,陛下始有追悔之心,恐已晚矣。传曰:‘众怒难犯,专欲难成。’合二难以安国,危之道也。臣等职在论思,窃闻舆议,不敢缄默,伏望圣慈俯同众情,毋遂致屈而缓图之,不胜幸甚!”帝览奏,愀然变色曰:“卿言可谓纳忠,朕甚喜士大夫尽忠如此。然朕不必至为敌所绐。方且熟议,若决非诈伪,然后可从。如不然,当拘留其人,再遣使审问虚实。”

  庚辰,尚书右仆射秦桧见金使于其馆,受国书以归。初,欲行代受书礼,桧未有以处,因问给事中直学士院楼炤,炤举《书》‘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之语,桧悟,于是帝不出,桧摄冢宰受书。张通古欲索百官备礼以迎,桧乃命三省、枢密院吏朝服乘马导从。当时以桧首创和议,致亏国体,观者莫不愤叹。

  辛巳,御史中丞句龙如渊言:“今和议已定,遣使岁必再三,使者冠盖相望于途矣。欲望特诏有司,检照近年体例,参酌中制,将所得恩例,凡使者在铺及至界首者,比旧减三分之二;汴京或燕中者减半;直至金国者全给,庶几久而可行。”

  是月,虚恨蛮王历阶犯嘉州忠镇寨,执寨将茹大猷以归。

  虚恨,乃乌蛮之别种,所居高山之后,夷人以高为虚,以后为恨,故名焉。其地东接马湖,南抵邛部川,北接中镇,地方三百里,墟落数十。天禧以前,朝廷岁以酒食犒劳。嘉祐间,始入寇,遂徙寨于阳山江北以避之。绍圣间,乞于嘉州博易,不许。至是遣其从人来忠镇寨,为汉人所杀,蛮益仇恨。有判官田二三,本新津县吏也,亡命蛮中,教历阶为边患,遂举族入寇,转掠忠镇。十二村民殆尽。

  鄜延既破,第六将李世辅为金右副元帅宗弼所喜,累迁知同州。及金废伪齐,世辅乃当其徒王世忠等,潜谋遣使臣白彦忠持书抵川陕宣抚副使吴玠,使出兵外应。是冬,左监军完颜杲自大同之陕西,见左都监萨巴,议割地事。比过同州,世辅乃佯称坠马折臂,伏兵州廨,因稿其从者,醉而悉杀之。遂缚杲上马,欲挟以南归。穆昆固云方索马于外,闻变,不得入,城已闭,转至东门,遇哈塔雅率骑三十馀,遂相与斩门而出。世辅与亲校崔皋、拓跋忠等数十人自西门出,且战且前。至五丈原,追骑益众,世辅谓曰:“迫我急,即杀之矣。”固云等一进一退以缀之。世辅度众寡不敌,乃解杲缚,折箭为誓,留之路侧。固云识杲声,与骑而归。时洛水溢,世辅无舟,不得渡,金人又会兵断其归路,世辅遂奔夏州。其父同州观察使永奇及其家百馀人,皆为金人所族。金以固云为安远大将军。固云,洛索子也。

 
【外国大事记】
 
【宋代诗词】
史太师入觐赐带以不知官高卑玉带悬金鱼为韵
[宋代] 释宝昙
西湖旧时波,夜雨改新绿。
子规啼到明,飞去双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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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千一百三十八年,公元1138年,农历戊午(马)年,天干五行属土。 南宋[绍兴]八年 西夏[大德]四年 金[天眷]元年 西辽[康国]五年 越南[天彰宝嗣]六年,[绍明]元年 日本[保延]四年

2023年12月25日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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