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千一百二十八年,公元1128年,农历戊申(猴)年,天干五行属土。 南宋[建炎]二年 西夏[正德]二年 金[天会]六年 西辽[延庆]五年 越南[天顺]元年 日本[大治]三年
公元一千一百二十八年
公元1128年,农历戊申(猴)年,天干五行属土。
【建炎(1127年-1130年)】,宋朝.南宋,第十任.高宗趙構第一个年号,宋朝政权第三十五个年号
(西辽(1124年~1218年),是中国历史上由契丹族在今新疆和中亚地区建立的政权。突厥语和西方史籍称之为“哈剌契丹”(Qara -Khitay)或“喀喇契丹”。建立者是辽朝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耶律大石。历三世三帝两后,享国94年。)
西辽,第一位德宗,耶律重德(耶律大石).[延庆]五年
金朝,第二位皇帝,太宗完颜晟.[天会]六年
后大理国,第十六任,宣仁皇帝.段正严,(1108-1147年在位 )年号:日新1108-1109年),文治1110-?年),永嘉1122/1123年-1128年),保天1129-?年),广运?-1147年)
西夏,第四位皇帝.崇宗李乾顺.[正德]二年
李朝(越南)也称“安南国”第五任.神宗,李阳焕,[天顺]元年
日本[大治]三年
李婆备~年号:太平,(1127-1130年 )
李合戎~年号:正法(1127-1130年 )
李朝(越南)也称“安南国”(1010年-1224年)。
古格(西藏阿里),,【814/842年--1630年.国灭】
喀喇汗王朝(840年--东部1041-1211年),(840年--西部1041-1212年)
王氏高丽,(918-1392年),1392年被朝鲜王朝取代。历经34代君主,共475年。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建炎二年(金天会六年)
春,正月,丙戌朔,帝在扬州。
丁亥,诏录两河流亡吏士。又于沿河给官田、牛、种,以居流民。
戊子,金万户尼楚赫攻邓州。
初,观文殿学士、京西南路安抚使范致虚既受命,会河东制置使赵宗印引兵自商山出武关,欲趋行在,与致虚会于方城,因将其军偕至。
致虚之未至也,转运副使、石文殿修撰刘汲摄守事。汲初受命,即遣家属还乡,治兵为战守计。及金兵将压境,州兵不满万人,致虚闻风亟遁。诏除汲安抚使。语诸将曰:“国家养汝曹久,不力战,无以报,且吾不令汝曹独死也。”士皆奋。汲募敢死士,得四百馀人,乃遣兵马都监戚鼎以兵三千出东门迎敌,靳仪以兵八百出南门,赵宗印以兵三千出西门掎之。汲以牙兵四百登埤以望,见宗印遁,即自至鼎军中,麾其众以待敌至,士争死斗,敌为却。俄而仪亦败,敌以二军夹乘之,矢如雨。军中请汲去,汲曰:“使敌知安抚使在此乐为国致死。”敌大至,汲死之。宗印率军民自房陵奔襄阳。事闻,赠汲大中大夫,后谥忠介。
是日,金陕西诸路都统洛索围长安。
先是河东经制副使傅亮自陕府归冯翊,会唐重除永兴帅,因与亮俱西。城中兵才千人,重悉以授亮,婴城固守,金益兵攻之。
己丑,真秘阁谢贶提点京西北路兼南路刑狱公事,专切总领招捉贼盗。
先是有撰《劝勇文》者,揭于关羽庙中,论敌兵有五事易杀:“连年战辛苦,易杀;马倒便不起,易杀;深入重地力孤,易杀;多带金银,易杀;作虚声吓人,易杀。各宜齐心协力,共保今岁无虞。”贶得而上之,诏兵部镂版散示诸路。
辛卯,诏:“自今武臣未至武功大夫,不得除遥郡,虽系军功、特旨,亦不施行。”
户部侍郎兼知扬州吕颐浩转对,论“官军所至,争取金帛之罪犹小,劫掠妇女之祸至深。愿申谕将帅,自今有犯,必罚无赦。昨镇江城中妇女有尚在军中者,乞速令放归。”诏以付诸将。
壬辰,金人侵东京,至白沙镇,留守宗泽遣兵击却之。
初,金以知滑州王宣善战,不敢窥其境,乃遣兵自郑州抵白沙,距京才数十里,都人甚恐。泽方与客对弈,僚属请议守御之策,泽不应。诸将退,布部伍,撤吊桥,披甲乘城,都人益惧。泽闻之,命解甲归寨,曰:“何事张皇!”时统制官刘衍、刘达将车二百乘在郑、滑间、泽益选精锐数千助之。下令张灯如平日,民始安堵。
甲午,移扬州宗室于泰州、高邮军。命秘阁修撰赵令懬知西外宗正事,主管泰州宗子;洺州防御使士从添差同知西外宗正事,主管高邮军宗子。令懬,燕懿王元孙。
刑部尚书兼侍读周武仲上言:“前朝得罪党人,既已复官,宜并还其恩数。”帝纳之。乃诏:“系籍及上书人,令其家自陈,当与赠谥碑额,其致仕、遗表恩泽皆还之。”
是日,佥书武胜军节度判官厅公事、权邓州李操叛,降于金。
初,刘汲既死,金得穰县小吏格某,使入城招谕曰:“尼楚赫大王兵十万,今日巳时攻城。城破,鸡犬亦不留;惟速降可以免祸。”有士曹参军赵某者,欲投拜,操不可,曰:“当死节。”赵曰:“岂不知尽节为忠!顾死无益,奈一城生灵何!”操许诺,乃偕见尼楚赫于城外。尼楚赫折箭为誓,遂入城。
乙未,诏:“自今犯枉法、自盗赃人,令中书籍记姓名,罪至徒者,永不叙用;按察官失于举劾者,并取旨科罪,不以去官原免。”时议者以为崇、观以来赃吏甚众,其害民甚于盗贼,故条约之。
丙申,金尼楚赫破均州,守臣杨彦明遁去,添差武当县丞任雄翔以城降。
丁酉,金人破房州。
戊戌,洛索破长安,守臣天章阁直学士、京兆府路经略使唐重死之。
初,金人在河中,重上疏言状,且乞五路兵自节制,不报。马步军副总管、贵州刺史杨宗闵尝为重谋曰:“今河东诸州,皆非我有,敌距此才一水,而本路兵弱,宜急缮城堑为守御计,以待外援,舍此无策。重以秦民骄,不欲扰之而止。及金兵入境,重不知所为,贻书转运使李詹孺曰:“重平生忠义,不敢辞难。始意迎车驾入关,居建瓴之势,庶可以临东方。今车驾南幸矣,关陕又无重兵,虽竭尽智力,何所施其功!一死报上不足惜。
逮洛索围城弥旬,外援不至,于是前河东路经制副使傅亮以精锐数百夺门降金。时地大震,金人因其势而人,城遂破。重尚馀亲兵,与敌战。诸将扶重去,重曰:“死吾职也。”战不已。众溃,重中流矢,死之。陕西转运副使、直秘阁桑景询、判官曾谓、提刑郭忠孝、主管机宜文字王尚友及其子建中与宗闵俱死。提举军马、荣州团练使陈迪,犹率馀众巷战,呕血誓众,敌大入,死之。事闻,赠重资政殿学士,谥恭愍,宗闵贵州防御使,它赠官推恩有差。忠孝尝师事程颐,或劝云“监司出巡,可以免祸。”忠孝不答,遂遇害。
己亥,秘阁修撰、河南尹、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孙昭远为叛兵所杀。
初,金攻西京,昭远率麾下南去,行至陈、蔡间,溃兵满野,昭远犹欲安集之,而麾下单弱,乃欲拥这以行,昭远骂之曰:“若等衣食县官,不以此时报国,南去何为!”叛兵怒,击昭远,死焉。事闻,赠徽猷阁待制,后谥忠愍。
庚子,主客员外郎谢亮为陕西抚谕使,持诏书赐西夏主乾顺;从事郎何洋为太学博士,偕行。
金游骑至京城下,宗泽示以不备,疑不敢入。是日,统制官刘衍与金人遇于板桥,败之;追击至滑州,又败之。金人引去。
是日,张遇陷镇江府。
初,遇自黄州引军东下,遂犯江宁,江淮制置使刘光世追击之,遇乃以舟数百绝江而南,将犯京口。既而回泊真州,士民皆溃。将作监主簿马元颖妻荣氏为贼所得,荣氏厉声骂贼,为所害。荣氏,薿女弟也。翼日,遇自真州攻陷镇江,守臣钱伯言弃城去。
辛丑,入内内侍省押班邵成章除名,南雄州编管。
时金人攻掠陕西,京东诸郡,而群盗起山东,黄潜善、汪伯彦皆蔽匿不以奏。及张遇焚真州,去行在六十里,帝亦不闻。成章上疏,条具潜善、伯彦之罪,及申潜善使闻之。帝怒,谓成章不守本职,辄言大臣,故有是命。
右文殿修撰邓绍密,依旧知兴仁府。
初,济南阙守,而新知府事张悦迟留不行,乃以绍密知济南府。至是绍密留兴仁,更命中奉大夫刘豫。
豫,阜城人,世为农,至豫始举进士,仕至殿中侍御史、河北西路提刑,后挂冠去,避乱真州。靖康末,落职,致仕;召还,道梗不能赴。及是中书侍郎张悫与豫有河北职司之旧,力荐于朝,除知济南府。时山东盗起,豫欲易江南一郡,而执政厌其频数,皆拒之,豫怏怏而去。
是日,金人破郑州,通判州事、直秘阁赵伯振率兵巷战,为流矢中,坠马,金剖其腹而杀之。后赠朝请大夫,官其二子。
癸卯,金人破潍州。
时右副元帅宗辅引兵下山东,而京东无帅,士大夫亦皆避地。朝议大夫周中,世居潍州,独不肯去,率家人乘城拒守。中弟辛,家最富,尽散其财以享战士。城破,中阖门百口皆死,守臣韩浩亦遇害。浩,琦孙也。
宗辅又破青州,知监淄县、承议郎陆有常率民兵拒守,死于陈;知益都县张侃、知千乘县丞丁兴宗亦死。后赠有常朝散郎,录其家三人;赠侃、兴宗二官,官一子。
宗弼至千乘县,市民率士军、射土、保甲及滨州溃兵葛进等击败之,金人弃青、潍去。
洛索自长安分兵攻延安府,会鄜延经略使王庶在鄜州寓治。于是金破府东城,权府事刘选率军民据西城以守。
甲辰,直秘阁、知寿春府康允之奏丁进解围。帝谓辅臣曰:“此郡守得人之效也。卿等六人,宜广询人才,若人得二人,则列郡便有十馀守称职。然须参议,不可徇私。”张悫曰:“崔祐甫尝谓‘非亲非旧,安敢与官!’今日当问所除当否耳。”寻迁允之直龙图阁。
时进既受閤门宣赞舍人、京城外巡之命,遂引所部屯京城,往参留守宗泽。将士疑其非真,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吕勍等请以甲士阴卫,泽曰:“正当披心待之,虽木石可使感动,况人乎!”及进至,泽拊劳甚至,待之如故吏,进等感服。翼日,请泽诣其壁,泽许之不疑,进益怀感畏。后其党有谋乱者,进自擒杀之。
初,进既受招,其所刺良民有复还乡里者,允之请刺填诸军阙额,帝许之。
初,大臣有荐泸州草泽彭知一者,有康济略,隐居凤翔,得旨,令津发赴行在所。既入潮,乃以所烧金及药术为献。乙巳,帝札付三省曰:“朕不忍烧假物以误后人,其遣还之,仍毁其烧金之具。”
丁未,诏谕流民、溃兵之为盗贼者,释其罪。
北京留守兼河北东路制置使杜充奏磁、洺解围,诏尚书省榜谕。遂以右监门卫大将军、贵州团练使、权知洺州士珸为洺州防御使。
东京留守宗泽复奉表请帝还京师。泽至是凡十二奏矣。
辛亥,诏曰:“近缘臣僚论列,乞以崇宁以来无状之人编为一籍,已降指挥,候谏官、御史具到,令三省、枢密院参酌施行。念才行难于兼全,一眚不可终废,当宏大度,咸俾图新。除参酌到罪恶深重不可复用人外,并许随材选任;如显有绩效,可以补前行之失者,因事奏陈,特与湔洗,仍许擢用。”
是日,两浙制置使王渊,招贼张遇降之。
遇自金山寺进屯扬子桥,众号二万。会渊还行在,自将数百骑入其寨招之。遇见渊器械精明,惶惧迎拜。渊曰:“汝等赖我来晚,故得降,不然,已无遗类矣。”渊奏以遇为閤门宣赞舍人。守臣钱伯言乃得还其府。
遇犹纵兵四劫,扈从者危惧。户部侍郎兼知扬州吕颐浩,带御器械、御营使司前军统制韩世忠,联骑造其垒,晓以逆顺祸福,执其谋主刘彦,磔于扬子桥,缚小校二十九人,送渊戮之,馀党怖而释甲。得其军万人,隶世忠。
壬子,金人焚邓州。
初,帝既用李纲议营南阳,于是截留四川轻赉纲及聚刍粟甚众,城破,悉为金有。金又需百工伎艺人及民间金币,如根括京城之法,凡再旬乃尽。至是将退师,使人谕城中富民,令献犀象金银以谢不死。城中人既出,尼楚赫谕之曰:“大金欲留兵十万屯于邓州,尔当供当粟。”众曰:“邓州多水,非屯兵之地。”尼楚赫曰:“尔等既已投拜,皆大金之民矣。今引兵而去,后有它盗,若何?”众莫对。尼楚赫传令竭城北迁,士大夫许调官,缁黄归寺观,商贾使居市,农家给田种作。城中传闻,皆大恸。少顷,金兵四面纵火,尽驱城中人入大寨中,后四日,拥下而去。
是月,太学录万俟禼为枢密院编修官。禼,阳武人也。
金人破颍昌府,守臣孙默为所杀。
初,刘汲之未死也,檄承事郎裴祖德权通判府事。祖德时丁母扰,默奏起复。会金南侵,默乞退保郾城。既而巡检赵俊密报祖德,金人不来,祖德以挈家为词,绐默暂归阳翟,乃妄申留守司,言默遁去,默大怒,劾于朝,未报。俄金人再侵颍昌,默死,宗泽乃假祖德直秘阁、知颍昌府。
洛索既得长安,即鼓行而西,进攻凤翔府,陇右大震。
夏人谍知关陕无备,遂以宥州监军司檄至延安府,自言:“大金以鄜延割隶本国,须当理索,若敢违拒,当发兵诛讨。”鄜延经略使王庶,口占檄词报曰:“尔贪利之臣,何国蔑有,岂意夏国躬蹈覆辙!比闻金人欲自泾原径捣兴、灵,方切为之寒心,不图尚欲乘人之急。幕府虽士卒单寡,然类皆节制之师,左支右梧,尚堪一战。果能办此,何用多言!”径檄兴中府,因遣谍间其用事臣李遇,夏人竟不出。
二月,乙卯朔,言者请令群臣入对,具所得上语,除机密外,关治体者悉录付史官。从之。
丙辰,金再侵东京,宗泽遣统制官李景良、阎中立、统领官郭俊民等领兵万馀趋滑、郑。遇金兵,大战,为金所乘,中立死之,俊民降金。景良以无功遁去,泽捕得,谓曰:“胜负兵家之常。不胜而归,罪犹可怒;私自逃遁,是无主将也!”即斩之。既而金令俊民持书招泽,俊民与金将史某及燕人何祖仲直低八角镇,都巡检使丁进与之遇,生获之。泽谓俊民曰:“汝失利就死,尚为忠义鬼。今乃为金游说,何面目见人邪!”捽而斩之。谓史某曰:“上屯重兵近甸,我留守也,有死而已,何不以死战我,而反以儿女语胁我邪?”又斩之。谓祖仲本吾宋人,胁从而来,岂出得已,解缚而纵之。诸将皆服。
戊午,金尼楚赫破唐州,遂纵焚掠,城市一空。
辛酉,刑部尚书周武仲迁吏部尚书兼侍读,户部侍郎兼知扬州吕颐造迁户部尚书,御史中丞王宾迁刑部尚书,仍兼侍讲。
时冠盗稍息,而执政大臣偷安朝夕,武仲请对,引《孟子》言:“国家闲暇,及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今不乘时为无穷之计,何以善其后!愿诏二府条天下大事与取人才、纾民力、足国用、选将帅、强兵势、消盗贼之策,讲究而力行之。”又言:“今宿将无几,后来以武略称者,未见其人。请诏武臣郡守、路都监以上,各举可为将者。”
会议者言:“三省旧合为一,文书简径,事无留滞,乞循旧以宰相带同平章事。”诏侍从、台谏议。武仲曰:“今敌兵尚炽,军防兵政,所宜讨论者甚多,何暇讲求省并条例!莫若且依元丰官制元立吏额及行遣日限,庶无冗员滞事而得省并之实。”翰林学士硃胜非亦言:“唐制,仆射为尚书省长官,奉行两省诏令而已,今为相职。如复平章事,则三省规制与昔不同,左右丞以下官曹职守以至诸房体统纲目,皆合改易。典故散亡,未易寻绎。傥辅佐得人,官称异同,似非急务。矧今行朝事无巨细,皆三省、枢密院日再进呈,同禀处分,兵机国政,宰相实已平章矣。请俟休兵日议之。”
甲子,金人攻滑州。东京留守宗泽闻之,谓诸将曰:“滑,冲要必争之地,失之,则京城危矣。不欲再劳诸将,我当自行。”右武大夫、果州防御使张捴曰:“愿效死。”泽大喜,即以锐卒五千授之。
丁卯,复延康殿学士为端明殿学士,述古殿直学士为枢密直学士,从旧制也。
己巳,张捴至滑州,身率将士与金迎敌,众且十倍,诸将请少避其锋,捴曰:“退而偷生,何面目见宗元帅!”鏖战数合,日暮,敌少却。泽遣统领官王宣以五千骑往援,未至,捴再战,死之。后二日,宣至滑州,与金兵大战于北门,士卒争奋,敌出不意,退兵河上。宣曰:“敌必夜济。”收兵不追,半济而击之,斩首数百,所伤甚众。泽即命宣权知滑州,且令载捴丧以归,为之服缌,厚加赙恤。仍请于上,赠捴拱卫大夫、明州观察使,录其家四人。金自是不复图攻东京矣。
癸酉,尼楚赫破蔡州。
初,金人自唐州北归,守臣直秘阁阎孝忠闻之,先遣其家往西平,依土豪翟冲以避寇,而自聚军民守城。金围之数日,城陷于东南隅,居人自东奔者皆达,其馀皆死。知汝阳县丞郭赞,朝服骂敌,不肯降,敌执之,赞骂不绝口而死,金人遂焚掠城中而去。孝忠为所执,金人见貌陋而侏儒,不知为守臣,乃令荷担,孝忠乘间奔西陵。
甲戌,诏曰:“自来以内侍官一员兼钤辖教坊;朕方日极忧念,屏绝声乐,近缘内侍官失于检察,仍带前项,可减罢,更不差置。”
丙子,金人攻淮宁府。
知府事向子韶率从城守,谕士民曰:“汝等坟墓之国,去此何之!吾与汝当死守之。”时郡有东兵四千人,第三将岳景绶欲弃城率民走行在,子韶不从,景绶引兵迎敌而死。敌昼夜攻城,子韶亲擐甲胄,冒矢石,遣其弟子率赴东京留守宗泽乞援。兵未至,城破,子韶率众巷战,力屈,为所执。金帅坐城上,欲降之,酌酒于前,左右案令屈膝,子韶直立不动,戟手骂,遂杀之。其弟新知唐州子褒等,与阖门皆遇害,惟一子鸿得存。事闻,赠通议大夫,官其家六人,后谥忠毅。子韶,子諲兄也。
戊寅,责朝议大夫赵子崧单州团练副使、南雄州安置。
初,子崧与御营统制辛道宗有隙,道宗得子崧靖康末檄文上之,诏监察御史郑置狱京口,究治得情。帝震怒,然不欲暴其罪,乃坐子崧前弃镇江,责官安置。
庚辰,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保大军承宣使,御营使司都统制王渊为向德节度使,以平杭贼功也。
初,武功大夫、和州防御使马扩聚兵西山,既为金所执,囚之真定。右副元帅宗望义而赦之,欲授以官,扩辞不受,请给田以养其母。既而又言耕田不即得食,愿为酒肆以自活,宗望许之。时武翼大夫赵邦杰,聚忠义乡兵保庆源五马山寨,扩因此杂结往来之人,复与山寨通。辛巳,寒食节,扩伪随大众送丧,携亲属十三人奔山寨。先是皇弟倍王榛既亡去,更称梁氏子,为人摘茶,扩等阴迎以归,遂奉榛总制诸山寨,两河遗民闻风响应,愿受旗榜者甚众。
壬午,诏募河南、北、淮南土人有民籍者为振华军,以六万人为额;即不足,听募两河流移之众,毋得过三分;皆于左鬓刺“某州振华”四字。
洛索既破同州,系桥以为归路,西下陕、华、陇、秦诸州。秦凤经略使李复生降,陕右大扰。
鄜延经略使王庶,檄召河南、北豪杰,共起义兵击敌,远近响应,旬日间,以公状自达姓名者,孟迪、种潜、张勉、张渐、白保、李进、李彦仙等,兵各以万数。胜捷卒张宗自称观察使,亦起兵于南山下。彦仙时为石壕尉,陕府既下,彦仙独不去。民知彦仙在,稍稍至,彦仙因以军法部勒之,于是月中破敌五十馀壁。
三月,辛卯,金人破中山府。
时城中粮绝,人皆赢困,不能执兵。城破,金见居人瘦瘠,叹而怜之,兵校千馀人皆不杀。中山自靖康末受围,至是三年乃破。
甲午,诏经筵读《资治通鉴》,以司马光配飨哲宗庙庭。
时帝初御经筵,侍讲王宾讲《论语》首篇,至“孝弟为仁之本”,因以二圣、母后为言,帝感动涕泣。侍读硃胜非尝奏:“陛下每称司马光,度圣意有‘恨不同时’之叹。陛下亦知光之所以得名者乎?盖神宗皇帝有以成就之也。熙宁间,王安石创行新法,光每事以为非是,神宗独优容,乃更迁擢。其居西洛也,时劳问不绝,书成,除资政殿学士,于是四方称美,遂以司马相公呼之。至元祐中,但举行当时之言耳。若方其争论新法之际,便行窜黜,谓之立异好胜,谓之沽誉买直,谓之非上所建立,谓之不能体国,谓之不遵禀处分,言章交攻,命令切责,亦不能成其美矣。”帝首肯者久之。
己亥,东京留守宗泽复上疏乞车驾还京。时泽招抚河南群盗及四方义士,合百馀万,粮支半年,故复有是请。帝遣中使赉诏抚谕。
庚子,河南统制官翟进复入西京。
先是金都统洛索兵至,既得秦州,陇右大震。熙河经略使张深,厉军民为城守计,遣兵马都监刘惟辅将三千人骑御之。自千秋溃归之馀,兵籍失八九,仅有惟辅一军可用。金前军谕巩州,距熙才百里,惟辅留军熟羊城,以千一百骑夜趋新店。金兵自入陕西,所过城邑辄下,未尝有迎敌者,故恃胜不虞。黎明,军进,短兵相接,杀伤大当。会惟辅舞槊刺其先锋将哈番堕马死,敌为夺气。惟辅,泾州人也。
深闻洛索退,更檄陇石都护张严往追之。时帝命御营右翼军统制韩世忠为京西等路捉杀盗贼,将所部及张遇军万人赴西京。金左副元帅宗翰闻张严东出,自河南西入关,迁西京之民于河北,尽焚西京而去。由是进得以其众自山寨复入西京。东京留守宗泽言于朝,即以进为閤门宣赞舍人、知河南府,充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
宗翰留宗弼屯河间府,左监军完颜希尹、右都监耶律伊都屯河南白马寺,以待世忠之至,且与进相持。既而张深以功升端明殿学士。
是月,石壕尉李彦仙复陕州。
初,彦仙既集兵,会金人用陕降者守陕,使招集散亡。彦仙阴纳士数百,至是乘虚趋陕南郭,夜,潜师自河薄东北陬,因所纳士以入。金兵败,弃陕去。
吏行文书,请州印章,彦仙曰:“吾以尉守此,第用吾印,吾敢佩太守印章邪!”事闻,即以彦仙知陕州兼安抚司事。
彦仙以信义治陕,不营豪发之私,与其下同甘苦,由是人多归之。邵兴在神稷山,闻彦仙得陕州,乃以其众来归,愿受节制。彦仙辟兴统领河北忠义军马,屯三门。
信王榛倡义举兵,遣使闻于朝。
夏,四月,甲寅朔,磁州统制官赵世隆以所部诣宗泽降。
世隆本磁州书佐,泽在磁,以为中军将。泽既去磁,以州事付兵马钤辖李侃。金人围磁州急,有禁兵,有民兵,民兵甚众,禁兵恐其势盛,将校郭进乃作乱。世隆与进谋,遂杀侃,以通判赵子节权州事。至是世隆与其弟世兴将三千人归泽,将士颇疑之,泽曰:“世隆吾一校耳,必无它,有所诉也。”
乙卯,世隆入拜,泽面诘之,世隆辞服。泽笑曰:“河北陷没,而吾宋法令上下之间亦陷没邪?”命引出斩之。时众兵露刃于庭,世兴佩刀侍侧,左右皆惧。泽徐语世兴曰:“汝兄犯法当诛,汝能奋志立功,足以雪耻。”世兴感泣。会滑州报金骑留屯城下,泽谓世兴曰:“试为吾取滑州。”世兴忻然受命。
丙辰,诏:“文臣从官至牧守,武臣管军至遥郡,各荐所知二人;置为二籍,一留禁中,一付三省、枢密院,遇监司、帅守、将官、钤辖有阙,于所举人内擢用之;犯赃连坐。罪废及法不当得之人,皆毋得举。”用议者请也。
戊午,赵世兴至滑州,掩敌不备,急攻之,斩首数百,得州以归。宗泽复厚赐之。
时有降寇赵海者,屯板桥,堑路以阻行者。管军闾勍刍者八人过其垒,海怒而脔之,觇事者以告。泽召之,海以甲士五百自卫而人。泽方对客,海具伏,即械之系狱。客曰:“彼甲士甚众,姑徐之。”泽笑谓其次将曰:“领众还营。”明日,诛海于市。闻者股栗。
统制官杨进屯城南。王善者有众二千馀,皆山东游手之人,先进来降,屯城北,二人气不相下,一日,各率所部千馀,相拒于天津桥,都人颇恐。泽以片纸谕之曰:“为国之心,固如是邪?当战陈立功时,胜负自见。”二人相视,惭沮而退。
时故辽旧部人日有归中国者,间有捕获。宗泽选契丹汉儿引坐侧,推诚与语,谕以期奋忠义,共灭金人以刷君父之耻,即给资粮遣之。且赐以公凭,俟官军渡河以为信验,人令持数百本去。又为榜文,散示陷没州县;及为公据付中国被掠在北之人。因驿疏以闻。
庚申,帝谕大臣曰:“故事,端午罢讲筵,至中秋开。朕方孜孜讲史,若经筵暂辍,则有疑无质,徒费日力,朕欲勿罢,可乎?”大臣皆称善。乃诏勿罢。
时帝在宫中,内侍有言:“讲读官某人,敷陈甚善,臣今拟奖谕诏书以进。”帝曰:“此当出自朕意。若降诏书,自有学士,尔等小臣,岂宜如此!是后不许妄言!”
乙丑,帝谕辅臣曰:“朕每退朝,押班以下奏事,亦正衣冠,再坐而听,未尝与之款昵。又性不喜与妇人久处,多坐殿旁小閤,笔砚外不设长物,静思军国大事,或阅疏章。宫人有来奏事者,亦出閤子处分毕而后入,每日如是。”帝恭己勤政如此。
丙寅,京西北路制置使翟进袭金人于河南,败绩。
时御营左翼统制官韩世忠至西京,会进及大名府路都总管司统领官孟世宁、京城都巡检使丁进与金战。进夜袭右监军完颜希尹营,金兵先知,反为所败。进又导世忠与金战于文家寺,会丁进失期,而统领官、閤门宣赞舍人陈思恭以后军先退,金乘胜追击,至永安后涧,世忠被矢知棘,其将张遇以所部救之,乃力战得免。思恭,执中曾孙也。世忠还东京,诘先退者,一军皆斩左右趾以徇。于是世忠与丁进不和,军士相击无虚日。世忠虑有变,遂收馀兵数千人南归,希尹复入西京。
时陇右都护张严追洛索及凤翔境上,严锐意击敌,而熙河兵马都监刘惟辅不欲听严节制,乃自别道由吴山出宝鸡。严佣大兵,乃金人于五里坡,洛索知之,伏兵坡下。严与泾原统制官曲端期而不至,径前遇伏,战不利,严死之,惟辅自石鼻寨遁归。
先是端治兵泾原,招流民溃卒,所过人供粮秸,道不拾遗。至是端屯军麻务镇,闻严死,金游骑攻泾原,遣第十三副将、秉义郎吴玠据清谿岭逆拒之。将战,其牙兵三百馀人皆溃,玠率馀兵奋击,大破之,金兵乃去。端,镇戎人;玠,陇干人也。
左副元帅宗翰闻严死,自平陆渡河归云中。左监军完颜希尹、右都监耶律伊都闻宗翰渡河,亦弃西京去,留万户察罕玛勒戍河阳。
言者论:“近日帅守之弃城者,习以成风。如邓雍之于荆南,何志同之于颍昌,赵子崧之于镇江,皆拥兵先遁,今则安居薄责而未正其罪。如康允之之于寿春,陈彦文之于九江,以数千之疲旅,捍十万之强寇,而允之止迁一职,彦文才复旧官,议者惑焉。愿诏有司,条具靖康以来,凡弃城逃遁者某人,保城力守者某人,书其功罪,著其赏罚,庶几守土之臣有以劝惩。”诏诸路监司,限半月条具以闻。
金人攻洺州。
初,防御使士珸既引兵入城,金围之甚密,栽鹿角,治濠堑,欲以持久困之,军民终不降。至是金侵京西、陕右,河朔内虚,守者稍怠。众以粮尽不可守,乃拥士珸自白家滩往大名府,金人遂入城。自靖康后,两河州郡,外无救援,内绝粮储,悉为金所取,惟中山、庆源、保、莫、祁、洺、冀、磁相持,久而始破。
戊辰,工部侍郎兼侍讲杨时,以老疾求去,章四上,既而除龙图阁直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
甲戌,徽猷阁待制、知濠州连南夫,“请令诸路州县于近城十里内,开凿陂湖以备灌溉,使春夏秋三时尝有水泽,则良民有丰年之望,敌骑有还泞之苦;方冬水涸,即令耕犁硗确,则敌骑又有历塊之患。其自来不系种稻地分,即乞令依仿雄州,开凿塘泺,亦有菱芡莲藕鱼虾之利,可以及民。仍免一年租赋,以为人工之费。”诏诸州相度。后不行。
初,鸿胪寺丞赵子砥从北迁至燕山,久之,欲遁归,乃结归朝官忠翊郎硃宝国、承信郎王孝安至中京,得上皇宸翰。是日,子砥发燕山。
以皇弟检校太傅庆阳、昭化军节度使信王榛为河外兵马都元帅。
初,马扩自五马山以麾下五百人渡河,至东京见宗泽,至是始赴行在,从者不满百人。扩既见,出榛奏事。黄潜善等皆疑非真,帝识其字,即有是命。扩迁拱卫大夫、利州观察使、枢密副都承旨、元帅府马步军都总管。扩将行,上奏,略曰:“臣疏远小人,陛下断以不疑,付以阃外之事。愿鉴前世之成败,明当世之嫌疑,俾臣得效愚,毕意攻取。今王师大举,机会神速,军期文字,不可少缓。若依常制下都堂等处,然后以达天听,则事涉疑似;或欲规避者,定逡巡藏匿,不以进呈。望令专置一司,不限夤夜,画时通进。”又言:“自唐以来,用中贵人监军,夺权掣肘,每致败事。伏望圣断,罢差中贵监军及选给器械。”凡四事,帝皆从之,又许扩过河,得便宜从事。时潜善与汪伯彦终以为疑,乃以乌合之兵付扩,且密授朝旨,使讥察之,扩行,复令听诸路帅臣节制。扩知事变,遂以其军屯于大名。
五月,甲申朔,宗泽再上表请乞还京。会尚书右丞许景衡建请渡江,宰相黄潜善持不可。时既得信王榛奏,或有言榛有渡河入京城之谋,乙酉,下诏还京。遂罢景衡为资政殿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景衡之执政也,凡有大政事,必请间极论榻前。黄潜善、汪伯彦恶其异己,每排抑之。至是因下诏还京而有此命。
丙戌,诏:“后举科场,讲元祐诗赋、经术兼收之制。”中书省请“习诗赋举人不兼经义,习经义人止习一经,解试、省试,并计数各取,通定高下。”礼部侍郎王綯请前降举人兼习律义、《孙子》义等指挥勿行,从之。自绍圣后,举人不习词赋者近四十年。綯在后省,尝为帝言:“经义当用古注,不专取王氏说。”帝以为然。至是申明行下。
秘书省正字冯楫献书于黄潜善曰:“伏睹昨晚出黄榜诏,欲择日还阙,东来从卫官吏士,无不欣喜,西北尤以近乡,倍极踊跃。以楫计之,阙未可还。万一驾到东京,而金人秋后再来,不知吾兵何以当之?吾兵或不可当而复为避地计,今蔡、汴两河已渐湮塞,其或被其断绝水道,虽避地亦不能,此不得不虑也。假如今日,驻跸维扬为得策,倘主上坚欲以马上治之,不许迁徙,但当留兵将及宰执中谙练边事运筹帷幄之人,从驾居此,专务讲武,以为战守之备。其馀宗庙、百官,尽令过江,于建康置司。至于财用百物,除留赡军费用外,亦尽藏之建康府库,庶几缓急遇敌,可战则战,可守则守,度不可战守,而欲动则动,亦易行而无牵制之累。”楫,遂宁人也。
戊子,翰林学士硃胜非守尚书右丞。
辛卯,陕西、京东诸路及东京、北京留守并奏金人分道渡河,诏遣御营左军统制韩世忠、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闾勍率所部迎敌,命宗泽遣本司统制官杨进等援之。
先是泽闻河北都统制王彦聚兵太行山,即以彦为武功大夫、忠州防御使,制置两河军事。彦所部勇士万数,以其面刺八字,故号“八字军”。彦方缮甲治兵,约日大举,欲趋太原。泽亦与诸将议六月起师,且结诸路山水寨民兵约日进发,上奏曰:“臣自留守京师,夙夜匪懈,经画军旅。近据诸路探报,敌势穷蹙,可以进兵。臣欲乘此暑月,遣王彦等自滑州渡河,取怀、卫、浚、相等处,遣王再兴等自郑州直护西京陵寝,遣马扩等自大名取洺、赵、真定,杨进、王善、丁进、李贵等诸头领各以所领兵分路并进。既过河,则山寨忠义之民相应者不啻百万,契丹汉儿亦必同心抵御金人。事才有绪,臣乞朝廷遣使声言立契丹天祚之后,讲寻旧好。且兴灭继绝,是王政所先,以归天下心也;况使金人骇闻,自相携贰邪?仍乞遣知几博辩之士,西使夏,东使高丽,喻以祸福。两国素蒙我宋厚恩,必出助兵,同加扫荡。若然,则二圣有回銮之期,两河可以安贴,陛下中兴之功,远过周宣之世矣。愿陛下早降回銮之诏,以系天下之心。臣当躬冒矢石,为诸将先。”疏入,黄潜善等忌泽成功,从中沮之。泽叹曰:“吾志不得伸矣!”因忧郁成疾。
泽尹京畿,岁修城池,治楼橹,不扰而办,屡出师以挫敌锋。其抗疏请帝还京。凡二十馀上,言极切至。潜善与汪伯彦等虽嫉之深,竟不能易其任。
甲午,曲赦河北、陕西、京东诸路。
初,陕西制置使钱盖闻金人破长安,檄集英殿修撰、鄜延经略王庶,兼节制环庆、泾原兵拒敌。既而义兵大起,金人东还,庶以金人重载,可尾袭取胜,移文两路,各大举协力更战。而环庆经略使王似,泾原经略使席贡,自以先进望高,不欲受其节度,遂具文以报,而实不出兵。
金游骑上清谿,既为泾原裨将吴玠所扼,至咸阳,望渭河南义兵满野,不得渡,遂循渭而东。其右军入鄜延,攻康定,围龙坊,庶急遣将断河桥,又令将官刘延亮屯神水峡,断其归路,金人遂去。于是洛索盘礴于冯翊、河中,扼新河桥以通往来,人情大恐。
泾原统制官曲端,乘敌退,复下秦州,而凤翔、长安皆为义兵收复。会经制司统领官刘希亮自凤翔归端,端斩之。端雅不欲属庶,及闻孟迪、李彦仙等受事鄜延,皆不乐,遂揭榜称金人已过河归国,农务不可失时,乃尽散渭河以南义兵。庶不敛兵保险,犹以书约似、贡,欲逼金人渡河,至于再三。似不应,贡许出兵四万,亦迁延不行。
时鄜延人以秋深必被兵,多避地者,道出环庆,吏兵民皆恶其惊徙,所在掠其财而杀之,闾里萧条矣。
乙未,诏:“苏轼追复端明殿学士,尽还合得恩数。”时轼孙司农寺丞符,以轼政和中复职未尽,诉于朝,乃有是命。
戊戌,河北制置使王彦,以八字军渡河。
时宗泽以彦孤军无援,不可独进,乃以书延彦计事。彦遂合诸寨兵万馀人,以是日济河。后五日,彦至京师。泽大喜,谕以京师国家根本,宜宿兵近甸,遂命其军屯滑州之沙店。
壬寅,中书侍郎兼御营副使、提举措置户部财用张悫卒。
悫立朝谔谔,无所顾避。时黄潜善当国,专务壅蔽,自汪伯彦而下,皆不敢少忤其意。惟悫事必力争,虽言不行而不少屈。秉政未逾岁遽殁,士民皆痛惜之。帝以悫河朔人,无家可归,常赙外赐田十顷,第一区。后谥忠穆。
癸卯,通问使王伦始渡河,遂与其副硃弁至云中,见左副元帅宗翰计事。金留不遣。时进武校尉硃勣从弁行,宗翰赐以所掠内人,勣阳受之,逃去。宗翰怒,追而杀之。
甲辰,洛索破绛州,权知州事赵某率军民巷战,凡六日。
乙巳,资政殿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许景衡卒。
景衡罢政而归,至瓜州,得曷疾,及京口,疾甚,端坐自语曰:“陛下宜近端人正士,以二圣,苍生为念。”遂逝,年五十七。后谥忠简。
庚戌,增天下役钱以为新法弓手之费。
初,汪伯彦既建请,乃以免役宽剩、厢禁军阙额、裁减曹掾等钱供其庸直。至是所增遍于东南诸路,遂诏不受庸者人给田三十亩,马军增三之一。议者恐费不给,乃请官户役钱勿复减半,而民役钱概增三分,从之,故有是诏。
诏:“自今见任官有涉疑异志者,如径行杀戮,事虽有实,亦坐擅杀官吏之罪。即妄杀平人以为奸细者,众军法。”自军兴,所在奸民杀官吏、害良善者甚众,朝廷恐其生事,至是下诏条约之。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建炎二年(金天会六年)
六月,己未,诏:“右文殿修撰胡安国已除给事中指挥,更不施行。”
初,安国数上疏乞祠,诏不许,仍趣赴行在。安国因奏言:“陛下拨乱返正,将建中兴,而政事人才,弛张升黜,凡关出纳,动系安危,闻之道途,揆以愚见,尚未合宜,臣切寒心。而况锁闱典司封校,傥或隐情患失,缄默不言,则负陛下委任之恩。若一一行其职守,事皆违异,必以戆愚妄发,干犯典刑,徒玷清时,无补国事。臣所以不敢上当恩命者也。”疏入,黄潜善大怒,请特赐黜责,以为不恭上命者之戒,安国遂罢。
金初未有文字,亦未尝有记录。宗翰好访问女直故老,多得先世旧闻。至是金主诏求访祖宗遗事以备国史,命完颜勖等掌之。
庚申,侍御史张浚充集英殿修撰、知兴元府。
浚有远志,数招诸将至台,讲论用兵筹策。浚本黄潜善所引,至是因请汰御营使司官属,又论此时金即不来,亦当汲汲治军,常若敌至,潜善始恶之,浚以母在蜀中求去,故有是命。未行,留为礼部侍郎。
乙丑,御营使司中军统制张俊引兵入秀州,前知州事赵叔近为所杀。
初,御营都统制王渊,在京师有所狎妓,乱后为叔近所取,渊衔之。及俊辞行,渊谓之曰:“赵叔近在彼。”俊谕其意。前一日,俊总兵至郡,叔近以太守之礼逆诸城北沈氏园。俊叱令置对,方下笔,群力遽前,断其右臂,叔近呼曰:“我宗室也。”语未毕,已断首于地。秀卒见叔近死,遂反戈婴城,纵火殴掠,江东西路经制司书写机宜文字辛安宗在城中,为所害。翼日,俊破关捕徐明等,斩之。俊以功迁武宁军承宣使。叔近子朝奉郎交之,亦坐受贼所献玩好,降六官,勒停。后十馀年,御史言叔近之冤,始赠集英殿修撰。
丁卯,国信使杨应诚、副使韩衍至高丽,见国王楷谕旨。楷拜诏已,与应诚等对立论事。楷曰:“大朝有山东路,何不由登州以往?”应诚言:“不如贵国去金国最径,第烦国王传达金国。今三节人自赉粮,止假二十八骑。”楷难之。已而命其门下侍郎傅俏至馆中,具言:“金人今造舟,将往二浙,若引使者至其国,异时欲假道至浙中,将何以对?”应诚曰:“金人不能水战。”俏曰:“金人常于海道往来。况金人旧臣本国,近乃欲令本国臣事,以此可知强弱。”后十馀日,府燕。又数日,复遣中书侍郎崔洪宰等来,固执前论,且言二圣今在燕、云,不在金国。馆伴使文公仁曰:“往年公仁入贡上国,尝奏上皇以金人不可相亲,今十二年矣。”洪宰笑曰:“金国虽纳土与之,二圣亦不可得。大朝可不练兵与战!”应诚留高丽凡六十有四日,楷终不奉诏。应诚不得已,受其表而还。
己卯,言者以为:“东南武备利于水战,金人既破唐、邓、陈、蔡,逼进淮、汉,去大江直一间耳。为今之策,宜于大江上游如采石之类,凡要害处,精练水军,广造战舰,仍泊于江之南岸,缓急之际,庶几可倚。”诏江、浙州军措置,限一月毕。
是月,以集英殿修撰、知延安府王庶为龙图阁待制,节制陕西六路军马,泾原经略使司统制官曲端为右武大夫、吉州团练使,充节制司都统制。诏书有曰:“倘不靖难于残暑之前,必致益兵于秋凉之后。”
先是,温州观察使、河东经制使王燮既遁归,朝廷除燮知凤翔府。东京留守宗泽,承制以庶权陕西制置使,端权河东经制使。会主客员外郎、陕西抚谕使谢亮西入关,庶移书曰:“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专之可也。夏国为患,至小而缓,金人为患,至大而迫。方敌兵挫锐于熙河,奔于本路,子女玉帛,不知纪极,占据同、华,畏暑休兵。阁下能杖节督诸路,协同义举,漕臣应给粮饷,争先并进,虽未能洗雪前耻,亦可以驱逐渡河,全秦奠枕,徐图恢复。夏人秋稼未登,饥饿疲困,何暇兴兵!庶可保其无它。”亮不听,遂自环庆入西夏,夏国主乾顺已称制,倨见之。亮留夏国几月,乃与约和罢兵,更用钧敌礼,乾顺许之。亮归,夏人随之,以兵掩取定边军。明年,亮乃还行在。
初,王姪之溃也,其属官王泽仁以众二万入长安,复为经略使郭琬所逐。祠部员外郎、四川抚谕使喻汝砺尝言:“今朝廷已专命王庶经制中夏,窃闻五路全不禀庶节制,望择久历籓方,晓畅军事,近上两制,节制五路,招集溃兵,式遏寇盗,仍以臣所刷金帛八百馀万缗为军粮犒设之费,庶可以系二京、两河、山东、陕西五路父老之心。若谓四川钱物不当应副陕西,臣谓使此钱自三峡、湖、湘平抵建康,固为甚善,万一中途为奸人所窥,适足资寇。臣又闻王择仁所统皆三晋劲勇之馀,今关捕榛莽,军无见粮,故其人专以剽掠为事。若得上件财帛养之,则秦、晋之民,皆为吾用矣。”时庶已擢待制,而汝砺停官,然皆未受命也。
初,二帝既徙中京,上皇闻帝已即位,作书与左副元帅宗翰,与约和议,大略言:“唐太宗复突厥而沙陀救唐,冒顿单于纵高帝于白登而呼韩赖汉,近世耶律德光绝灭石氏,而中原灰烬数十年,终为它人所有,其度量岂不相远哉!近闻嗣子之中有为人所推戴者,盖祖宗德泽之在人,至深至厚,未易忘也。若左右欲法唐太宗、冒顿单于,受兴灭继绝之名,享岁历玉帛之好,当遣一介之使,奉咫尺之书,谕嗣子以大计,使子子孙孙永奉职贡,为万世之利也。”宗翰受其书而不答。
秋,七月,癸未朔,资政殿学士、东京留守、开封尹宗泽卒。
泽为黄潜善等所沮,忧愤成疾,疽作于背,至是疾甚。诸将杨进等排闼入问,泽矍然起曰:“吾固无恙,正以二帝蒙尘之久,忧愤成疾耳。尔等能为我歼灭强敌,以成主上恢复之志,虽死无恨!”众皆流涕曰:“愿尽死。”诸将出,泽复曰:“吾度不起此疾,古语云:‘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遂卒,年七十。是日,风雨晦冥,异于常日。泽将殁,无一语及家,但连呼“过河”者三。遗表犹赞帝还京,先言“已涓日渡河而得疾”,其末曰:“属臣之子,记臣之言,力请銮舆,亟还京阙,大震雷霆之怒,出民水火之中。夙荷君恩,敢忘尸谏!”
泽自奉甚薄,方谪居时,饘粥不继,吟啸自如。晚年俸入稍厚,亦不异畴昔,尝曰:“君父当侧身尝胆,臣子乃安居美食邪!”所得俸赐,遇寒士与亲戚贫困者,辄分之,养孤遗几百馀人。死之日,都人为之号恸,朝野无贤愚,皆相吊出涕。
初,泽既拘留金使,帝屡命释之,泽不奉诏。至是资政殿大学士充祈请使宇文虚中至东京,而泽已病,虚中摄留守事,遂归之。
时帝已除泽门下侍郎兼御营副使、东京留守,命未下而讣闻,诏赠观文殿学士。后谥忠简。
甲申,叶浓自福州引兵破宁德县,复还建州,既而又破政和、松溪二县。
戊子,诏:“自今士卒有犯,并依军法,不得剜眼、刳心,过为惨酷。”令御营使司行下。
乙未,侍卫以军都指挥使郭仲荀为京城副留守。
甲辰,以北京留守、河北东路制置使社充为枢密直学士,充开封尹、东京留守。且命充镇抚军民,尽瘁国事,以继前官之美;遵禀朝廷,深戒妄作,以正前官之失。
自宗泽卒,数日间将士去者十五,都人忧之,相与请于朝,言泽子宣教郎颖尝居戎幕,得士卒心,请以继其父任。会充已除留守,诏以颖直秘阁,起复,充留守判官。充无意恢复,尽反泽所为,由是泽所结两河豪杰皆不为用。
金人闻宗泽死,决计用兵,河北诸将欲罢陕西兵,并力南伐,河东诸将不可,曰:“陕西与西夏为邻,事重体大,兵不可罢。”左副元帅宗翰曰:“初与夏人约夹攻宋而夏人弗应,而耶律达实在西北交通西夏。吾舍陕西而会师河北,彼必谓我有急难,将乘间窃发以牵制吾师,非计也。宋人积弱,河北不虞,宜先事陕西,略定五路,既戡西夏,然后取宋。”时宗翰之意,欲舍江、淮而专事于陕,诸将无能识其意者。议久不决,奏请于金主。金主曰:“康王当穷其所往而追之。俟平宋,当立籓辅如张邦昌者。陕右之地,亦未可置而不取也。”乙巳,命洛索平陕西,博勒和监军。以尼楚赫守太原,耶律伊都留云中。命宗翰南伐,会东师于黎阳津。
金移宋二帝于上京。
是月,礼部贡院言应词学兼茂科朝奉郎袁正功合格,诏减二年磨勘。正功,无锡人也。
燕山人刘立芸,聚众攻破城邑,所至不杀掠,但令馈粮,蕃、汉之民归者甚众。
金洛索遣兵攻解州之硃家山,统领忠义军马邵兴苦战三日,败之。
八月,甲寅,初铸御宝,一曰“皇帝钦崇国祀之宝”,二曰“天下合同之宝”,三曰“书诏之宝”。
庚申,殿中侍御史马伸言:“黄潜善、汪伯彦为相以来,措置天下事,未能惬当物情,遂使敌国日强,盗贼日炽,国步日蹙,威权日削。且如二圣北狩,社稷不绝如线者,系陛下一人。三镇未复,不当都汴,以处至危之地。然前日下还都之诏以谪许景衡,至如今日,当如之何?其不慎诏令有如此者!草茅对策,误不加式,考官罚金可矣,而一日黜三舍人,乃取沈晦、孙觌、黄哲辈以掌丝纶。其黜陟不公有如此者!又如吴给、张訚以言事被逐,邵成章缘上言远窜,今是何时,尚以言为讳?其壅塞言路有如此者!又如祖宗旧制,谏官、御史有阙,御史中丞、翰林学干具名取旨,三省不与,潜善近来自除台谏,仍多亲旧,李处遁、张浚之徒是也。观其用意,不过欲为己助。其毁法自恣有如此者!又如张悫、宗泽、许景衡,公忠有才,皆可重任,潜善、伯彦忌之,沮抑至死。其妨功害能有如此者!又如有人问潜善、伯彦救焚拯溺之事,则二人每曰难言,其意盖谓陛下制之不得施设。或问陈东事,则曰外廷不知,盖谓事在陛下也。其过则称君善则称己有如此者!又如吕源狂横,陛下逐去数月,由郡守而升发运。其强很自专有如此者!又如御营使虽主兵权,凡行在诸军皆御营使所统,潜善、伯彦别置亲兵一千人,请给居处,优于众兵。其收军情有如此者!陛下隐忍不肯斥逐,涂炭苍生,人心绝望,则二圣还期,在何时邪?臣每念及此,不如无生。岁月如流,机会易失,不早改图,大事去矣。”疏留中不出。
承议郎赵子砥自燕山遁归,至行在,帝命辅臣召问于都堂,且取子砥所得上皇御书以进。子砥奏此事甚悉,大略言:“金人讲和以用兵,我国敛兵以待和。迩来遣使数辈,皆不得达。刘彦宗曰:‘金国只纳楚使,焉知复有宋也!’是则我国之与金国,势不两立,其不可讲和明矣。往者契丹主和议,女直主用兵,十馀年间,竟灭契丹,今复蹈其辙。譬如畏虎,以肉喂之,食尽终必噬人。若设陷阱以待之,然后可以制虎矣。”后半月,复以子砥为鸿胪寺丞。已而赐对,嘉奖,遂以子砥知台州。
癸亥,兵部尚书卢益言:“近世以田括丁,号为民兵,有古乡兵之遗意。请命提刑检察。”从之。
己巳,诏:“试学官并用诗赋,自来年始。”
辛未,徽猷阁待制、江南等路制置发运使、提领措置东南茶盐梁扬祖迁徽猷阁直学士,以措置就绪也。
茶法自政和以来,许商人赴官买引,即园户市茶,赴合同场秤发。淮、浙盐则官给亭户本钱,诸州置仓,令商人买钞算请,每三百斤为袋,输钞钱十八斤。闽、广盐则隶本路漕司,官般官卖,以助岁计,公私便之。自扬祖即真州置司,岁入钱六百万缗。其后历三十年,东南岁榷茶,以斤计者,浙东七州八万,渐西五州四十八万,江东八州三百七十五万,江西十一州四百四十五万,湖南八州一百一十三万,湖北十州九十万,福建五州九十八万,淮西四州一万,广东二州二千,广西五州八万,皆有奇。合东南产茶之州六十五,总为一千五百九十馀万斤,通收茶引钱二百七十馀万缗。盐以石计者,浙西三州一百十三万,浙东四州八十四万,淮东三州二百六十八万,广东三州三十三万,广西五州三十三万,率以五十斤为一石,皆有奇。以斤计者,福建四州二千六百五十六万。合东南产盐之州二十二,总为二万七千八百一十六万馀斤,通收盐息钱一千七百三十馀万缗,后增至二千四百万缗。而四川三十州,岁产盐约六千四百馀万斤,隶总领财赋所赡军;成都府路九州,利路二州,岁产茶二千一百二万斤,隶提举茶马,皆不系版曹之经费焉。
丁丑,金主命以宋二庶人素服见太祖庙,遂入见金主于乾元殿,封赵佶为昏德公,赵桓为重昏侯。
庚辰,诏:“东京所属官司,般发祭器、大乐、朝祭服、仪仗、法物赴行在。”时帝将祀天南郊,命有司筑坛于扬州南门内江都县之东南,而从行无器仗,故取之旧都焉。
辛巳,右武大夫、忠州防御使、河北、京东都大捉杀使李成引兵入宿州。
初,成既不能渡河,朝廷恐其众太盛,命成分所部三千人往应天府及宿州就粮,馀赴行在。有道士陶子思者,谓成有割据之相,戏之西取蜀,成遂有叛意。乃分军为二,一侵泗州,别将主之,一侵宿州,成自将之,皆约八月晦日。至是成陈仗入城,宿人初不之备,军入未半,即有登城者。俄顷,纵火焚掠,尽驱强壮为军。别将犯泗州者不及期,乃焚虹县而还,复与成会。成知事不集,妄以前军史亮反、己即时抚定告于朝,朝廷待以不疑,乃就赐铠甲。成遂屯符离,军势甚盛。
工部员外郎滕茂实,既为金所拘,忧愤成疾,是月,卒于云中。
九月,甲申,京城外巡检使丁进叛,率众犯淮西。
进初受宗泽招,泽卒,乃去。时韩世忠军中有进馀党百馀人,世忠尽斩于扬州竹西亭。斩至王权,有武臣段思者,劝世忠释而用之。寻命御营右军副统制刘正彦以所部收进。
庚寅,帝御集英殿,赐诸路类省试正奏名进士李易等四百五十一人及第、出身、同出身,而川、陕、河北、京东正奏名进士一百四人,以道梗不能赴,皆即家赐第。特奏名张鸿举已下至五等皆许调官,鸿举以龙飞恩特附第二甲。易,江都人;鸿举,邵武人也。故事,殿试上十名,例先纳卷子御前定高下。及提御药院以例奏,帝不许,曰:“取士当务至公,既有初复考、详定宫,岂宜以朕意更自升降!自今勿先进卷子。”
壬辰,诏:“朝议大夫褚宗鄂第二十一人,并令乘驿赴行在;秘书省校书郎富直柔、太学正王觉,并令赴都堂审察。”
先是,帝尝语大臣以从官班列未当,且谓黄潜善曰:“求贤,宰相之职也,宜加意询访。”因命取旧从臣姓名来上,亦有召还复用者。它日,帝又以人才未能广收为言,潜善乃请用祖宗故事,命近臣各举所知一二人以俟选择。于是户部尚书吕颐浩举宗鄂,兵部尚书卢益举朝请郎惠柔民,刑部尚书兼侍读王宾举新通判襄阳府程千秋,翰林学士叶梦得举直龙图阁、新知潭州辛柄、朝散郎致仕王庭芳,端明殿学士、提举醴泉观黄潜厚举登州学教授邹潜,御史中丞兼侍读王綯通举直郎蔡向,吏部侍郎刘珏举前秀州崇德县令邓根、从事郎硃鞸,礼部侍郎张浚举富直柔,工部侍郎康执权举王觉及朝请大夫李公彦,给事中黄哲举杭州州学教授李谊,中书舍人黄唐傅举朝请大夫、知兴化军张读,中书舍人张徵举从政郎致仕周虎臣等,各二人。帝问辅臣:“今所举进士人,卿等有识者否?”潜善曰:“臣等未识者数人,亦皆知名之士。”帝甚喜。宗鄂,高密人;柔民,晋陵人;潜,浩弟;根,邵武人;鞸,安吉人;公彦,临川人;谊,南昌人;读,闽县人;虎臣,管城人也。政和间,虎臣为永康令,部使者科须甚峻,虎臣争不听,即请老,人惜其去,绘像祠之,至是得召。
是日,叶浓入浦城县。
癸巳,金人破冀州,权知军州事单某自缢死。
初,权邦彦既以兵赴帅府勤王,有将官李政者,措置守城甚有法,纪律严明。金人攻城,屡御退之。或夜劫金人寨。所得财物尽散士,无纤豪入私,由是皆用命。一日,金人攻城甚急,有登城者,火其门楼,与官军相隔。政曰:“事急矣,能跃火而过者有重赏。”于是有数十人以湿氈裹身,持仗跃火,大呼力战。金人惊骇,有失仗者,遂败走。至是金以计诱其副将使害政,故不能保。事闻,赠政忠州刺史。
乙未,诏:“诸路禁兵隶帅府,土兵射士隶提刑司,即调发,皆无过三之一。”
丁酉,赐新及第进士钱千七百缗,为期集费。自是以为故事。李易等以帝忧劳,辞闻喜宴,从之。
冬,十月,癸丑,诏:“濒江州县官渡口,并差官主之,应公私舟船,遇夜并泊南岸。”以御营使司都统制王渊言金人在河阳,恐其奄至也。
甲寅,诏扬州修城浚濠,仍令江、淮州军阅习水战。
壬戌,诏御营平寇左将军韩世忠以所部自彭城至东平,中军统制官张俊自东京至开德,以金人南下故也;仍命河外元帅府兵马总管马扩充河北应援使,与世忠、俊互相应援。
是日,金人围濮州。
初,马扩既至北京,欲会兵渡河,复所没诸郡;次馆陶,闻冀州已破,而金人在博州,皆彷徨不敢进,其副任重与统制官曲襄、鲁、杜林相继遁归。扩军乏食,众讻讻,以顿兵不动为言,扩遂引兵攻清平县。金右副元帅宗辅、左监军昌、左都监栋摩,合兵与扩战于城南,统制官阮师中、巩仲达及其子元忠皆死于陈。日向晡,清平人开门助金,金绕扩军之背,扩军乱,统制官任琳引众叛去,其属官吴铢、孙懋皆降金,信王不知所终。扩知事不集,乃由济南以归。主管机宜文字万俊虡与敌遇,及其子刚中死之,后赠朝散大夫。
扩之未败也,左副元帅宗翰以兵来会,闻扩败,遂由黎阳济河以侵澶渊,守臣王棣御之,不能下,进攻濮州。时遣韩世忠、张俊以所部兵迎敌,而命扩佐之,盖未知扩败也。既而言者以俊中军,不可远去,遂命御营平寇前将军、权同主管侍卫马军同公事范琼代行。琼请閤门宣赞舍人王彦与俱,乃以彦为平寇前军统领。彦知琼臣节不著,难与共事,即称疾,就医真州,琼并将其军万人而去。
扩至扬州,上疏待罪。诏降三官,罢军职。
甲子,命常德军承宣使孟忠厚奉隆祐太后幸杭州,以武功大夫、鼎州团练使苗傅为扈从统制。
先是张浚为侍御史,尝请“先措置六宫定居之地,然后陛下以一身巡幸四方,规恢远图。”帝纳其言,遂命六宫随太后先往。忠厚申明应办事,帝谕大臣曰:“三省须与定色目,若仓卒索难得之物,使百姓何以供亿!太后比朕虽粗留意,亦不以口腹劳人。如朕于两膳,物至则食,未尝问也。向自相州渡河,野中寒甚,烧柴温饭,用瓢酌水,与汪伯彦于茅舍下同食,今不敢忘。”辅臣曰:“陛下思艰崇俭以济斯民,天下幸甚!”
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知河南府翟进战死。
进与金人夹河而战,屡破之。时东京留守杜充,酷而无谋,士心不附,谋将多不安之。马扩、王彦既还朝,馀稍稍引去。起复留守判官宗颖,屡争不从,力请归持服。统制官、荣州防御使杨进亦叛,以数万众攻残汝、洛间。翟进谓其兄兵马钤辖兴曰:“杨进凶贼,终为国家大患,当力除之。”至是进率其军与杨进遇于鸣皋山下,夹伊水而军,杨进多骑兵,兴皆步卒,将士望骑兵有惧意。翟进激之使战,进渡水先登,为流夭所中,马惊坠堑,为贼所害。贼乘势大呼,击官军,官军遂败。兴收馀兵保伊阳山寨。诏赠进左武大夫、忠州刺史。
初,宗泽之为留守也,日缮兵为兴复计,两河豪杰皆保聚形势,期以应泽。泽又招抚河南群盗聚城下,欲遣复两河,未出师而泽卒。充无远图,由是河北诸屯皆散,而城下兵复去为盗,掠西南州县,数载不能止,议者咎之。
癸酉,金知枢密院事刘彦宗卒。
彦宗自燕京降金,金初得平州,凡州县之事,悉委裁决。及下燕京,凡燕京一品以下,皆承制注授,其委任如此。后追封兗国公,谥英敏。
丁丑,范琼引兵至京师。
江、淮制置使刘光世败李成于新息县。
先是光世以统制官王德为先锋,与成遇于上蔡驿口桥,败之。成奔新息,裒散卒再战。光世以儒服临军,成遥见白袍青盖者,曰:“必大将也。”并兵围之,德溃围拔光世以出。光世下令,得成者以其官爵予之,士奋命争进,再战皆胜,成遂循走,擒其谋主陶子思。
戊寅,金徙昏德公、重昏侯于韩州。
十一月,戊子,银青光禄大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李纲,责授单州团练使,万安军安置。
初,纲既贬,会有旨左降官不得居同郡,而责授忻州团练副使范宗尹在鄂州,乃移纲澧州居住。至是御史中丞王綯劾纲不赴贬所,又论纲三罪,请投之岭海,遂有是命。
己丑,江淮制置使刘光世还行在。
李成之败也,获其党之家属,诏分养于真、泰、楚三州,至是光世具上男女六百馀人。帝谓宰执曰:“此曹身且不顾,岂恤其家!朕念作乱者非其家属之罪,故令分养之。”黄潜善曰:“臣闻光世凯旋过楚州,降卒见家属无恙,皆仰戴圣恩。”硃胜非曰:“郊赦中可载此,以见陛下德意。”帝又曰:“昨于光世处得成所用提刀一,重七斤。成能左右手运两刀,所向无前,惜也惑于陶子思邪说,使朕不得用之。”是日,光世俘子思诣都堂,既而以火燃于开明桥上,其军士降者皆释之。
壬辰,金人破延安府,通判魏彦明死之。
先是金人破府之东城,而西城犹坚守。金人谍知都统制曲端与经略使王庶不协,遂并兵攻鄜延康定,统制官王宗尹不能御。庶在坊州,闻金人攻康定,夜趋鄜延以遏其前。金诡道陷丹州,州界于鄜、延之间,庶乃自当鄜州来路,遣统制官庞世才、郑恩当延安来路。
时端尽统泾原精兵,驻邠州之淳化,庶日移文趣其进,且遣使十数辈往说谕端,端不听。庶知事急,又遣属官鱼涛督师,端阳许之,而实无行意。权转运判官张彬为端随军应副,问以师期,端笑谓彬曰:“公视端所部,孰与李纲救太原乎?”彬曰:“不及也。”端曰:“纲召天下兵,不度而往,以取败北。今端兵不满万,万一若败,敌骑长驱,无陕西矣。端计全陕西与鄜延一路孰重轻,是以未敢即行;不如直捣巢穴,攻其必救。”乃遣泾原兵马都监吴玠攻华州,端自攻蒲城县。华州、蒲城皆无守兵,玠拔华州。端不攻蒲城,引兵趋耀之同官,复迂路由邠州之三水,与玠会于宁之襄乐。在深山中,去金人五百里,天大雪,寒甚,敌攻世才,世才与战,下不用命,乃败。
自此金兵专围西城,昼夜攻击不息。西城初受围,彦明与权府事刘选分地而守。彦明当东壁,空家赀以赏战士,敌不敢近。庶子之道,年未二十,率老弱乘城,敌昼夜攻,士多死者。阅十有三日,城之后大门破,选与马步军总管马忠皆遁去。彦明独曰:“吾去,则民谁与同死!城以外,非吾所当死之地也!”金人大入,彦明率所部力敌,坐子城楼上。敌并其家执之,谕使速降,彦明曰:“吾家食宋禄,汝辈使背吾君乎!”洛索怒,杀之。久之,诏赠彦明中大夫,官一子。彦明,开封人也。
初,庶闻围急,自收散亡往援,温州观察使、新知凤翔府王姪亦将所部发兴元。比庶至甘泉,而延已破,庶无可归,乃以军付姪,而自将百骑与官属驰至襄乐劳军。庶犹以节制望端,欲倚端以自副,端弥不平。端号令素严,叩其壁者,虽贵亦不敢驰。庶至军,端令每门减其后骑之半,至帐下,仅有数骑而已。端犹虚中军以居庶,庶坐帐中,端先以戎服趋于庭,既而与张彬及走马承受公事高中立同见帐中。良久,端声色俱厉,问庶延安失守状,且曰:“节制固知爱身,不知为天子爱城乎?”庶曰:“吾数令不从,谁其爱身者!”端怒曰:“在耀州屡陈军事,而不见一听,何也?”因起,归帐。庶留端军,终夕不自安。端谋即中军诛庶而夺其兵,乃夜走宁州,见陕西抚谕使、主客员外郎谢亮,说之曰:“延安五路,襟喉已失。《春秋》大臣出疆之义,得以专之,请诛庶归报。”帝曰:“使事有指,今以人臣而擅诛于外,是跋扈也。公则自为之。”端意沮,因复归。明日,庶见端,为言已自劾待罪。端乃拘縻其官属,又夺庶节制、使印而遣之。王姪将两军在庆阳,端使人召之,姪不应。会有告姪过邠州,军士掳掠者,端怒,命统制官张中孚率兵召姪,谓中孚曰:“姪不听,则斩以来。”中孚至庆阳而姪已去,遽遣兵要之,不及而止。姪亦不能军,遂将基馀众还入蜀。
金人既破延安府,遂自缓德渡河攻晋宁,守臣徐徽言遣使约知府州折可求夹攻之。洛索闻徽言与可求合,乃令人说可求,许封以关中地,可求遂降。金挟可求招徽言于城下,徽言登陴,以大义责之,且引弓射,可求乃去。金攻晋宁刀,徽言屡败之,斩洛索之子。徽言,西安人也。
癸巳,两浙提点刑狱赵哲与叶浓战于建州城下,大败之。浓引兵东走,哲遣人招谕,浓遂降。其后浓至张俊军中,复谋为变,俊执而诛之。
乙未,金人破濮州。
初,左副元帅宗翰自澶渊引兵至城下,意以为小郡,甚轻之。将官姚端,乘其不意,夜劫其营,直犯中军,宗翰跣足而走,仅以身免。金攻城凡三十三日,至是自西北角登城,守陴者不能当,端率死士突出,宗翰入其城。守臣直秘阁扬粹中登浮图最高级不下,宗翰嘉其忠义,许以不死,乃以粹中归。城中无长少皆杀之。又攻澶渊,显谟阁学士、知开德府王棣率军民固守。金人为伪书至城下曰:“王显谟已归,汝百姓何敢拒师?”军民闻之,欲杀棣。棣走至南门,为军民践死,城遂破,经略司主管机宜文字郑建古亦为乱兵所杀。金怒其拒战,杀戮无遗。事闻,赠棣资政殿学士,赠建古朝请大夫。建古,铅山人也。
时相州围久,粮食皆绝。守臣直徽猷阁赵不试谓军民曰:“今城中食乏,外援不至。不试,宗子也。岂可顺敌!诸人当自计。”众不应。不试又曰:“约降如何?”众虽凄惨,然亦有唯唯者。不试乃登城,遥谓金人,请开门投拜,乞弗杀,金人许之。不试乃具降书,启门,而纳其家属于井,然后以身赴井,命提辖官实之以土,人皆哀之。
东京留守杜充,闻有金师,乃决黄河入清河以沮敌,自是河流不复矣。
初,太学生建安魏行可应诏使绝哉,遂以为奉议郎,充军前通问使,果州团练使郭元迈副之,仍命行可兼河北、京畿抚谕。戊戌,行可等渡河,见金人于澶渊。时河北军甚众,行可等始惧为所攻,既而见使旌,皆引去。元迈亦应募出疆,朝廷各官其子弟,廪给之。然金人知其布衣借官,待之甚薄,因留不遣。
庚子,帝亲飨太庙神主于寿宁寺。
壬寅,亲祀天于圜丘,配以太祖,用元丰礼也。礼毕,赦天下。命侍从于废放黜谪之中,举才干强敏之士。吏民因忏李彦、硃勔被罪者。许自陈改正。
先是诏浙江、淮南、福建起大礼赏给钱二十万缗,金三百七十两,银十九万两,帛六十万匹,丝绵八十万两,皆有奇。是日,帝自常朝殿,用细仗二十人,诣坛行礼。
甲辰,金人破德州,兵马都监赵叔晈死之。
旧制以广南地元,利入不足以资正官,故使举人两与荐送者,即转运司试刑法,以其合格者摄之。两路正摄凡五十人,月奉人十千,米一斛,满二年则锡以真命。后增五十人,号曰待次。崇、观后,又增五十人,号曰额外,其注拟皆自漕司;建炎初,敕归吏部。至是逾年,无愿就者。乙巳,吏部请复归漕司,从之。
己酉,诏:“蔡京、童贯、王黼、硃勔坟上刹皆毁之,收其田充省计。”
陕西安抚司都统制邵兴败金人于绛州典沃县。
金人破淄州。
初,李成为刘光世所败,遂转寇淄州。权州事李某固守不下,成粮尽,引去。淄人求救于知沧州刘锡,会金人来攻,骑军至城下,淄人望之曰:“沧州救兵至矣!”乃具香花于城上,望尖欢噪。既而知为敌至,遂降。金人大喜,不入城而去。
泾原兵马都监兼知怀德军吴玠袭叛贼史斌,斩之。
初,斌侵兴元,不克,引兵还关中。义兵统领张宗,诱斌如长安而散其众,欲徐图之。曲端遣玠袭击斌,斌走鸣犊镇,为玠所擒。端自击宗,杀之。玠以功迁右武大夫、忠州刺史。
统制滨州军马葛进围棣州,守臣直秘阁姜刚之与战,城破,为所害。后赠刚之奉直大夫。
十二月,乙卯,隆祐太后至杭州,扈从统制苗傅以其军八千人屯奉国寺。
庚申,金人侵东平府,守臣宝文阁直学士、京东西路安抚制置使权邦彦遁去。时御营使司同都统制范琼自京师引兵至东平,敌众方盛,邦彦无兵,不能守,遂弃其家,与琼俱南归。琼引兵至淮西。
金既得东平,又攻济南府,守臣刘豫遣其子刑曹掾麟与战,金兵围之数匝。通判张东益兵援之,乃去。金即遣人啖豫以利,豫因有邪谋,与东偕往投拜,民庶道不从,豫遂缒城,军前通款。
甲子,金左副元帅宗翰破北京,河北东路提点刑狱郭永死之。
初,金人攻北京急,河北转运副使兼权大名尹张益谦欲遁去,永曰:“北门所以遮梁、宋,敌得志则席卷而南,朝廷危矣。借力不敌,犹当死守,徐挫其锋以待援。”因自率兵昼夜乘城,且缒死士持帛书诣行在告急。金俘东平、济南人至城下,大呼曰:“二郡已降,降者富贵,不降者无噍类!”益谦与转运判官裴亿皆色动,永曰:“今日正吾侪尽节之时!”即行城抚将士,曰:“王师至矣。”众皆感泣。是日,大雾四塞,金以断碑残础为砲,橹楼皆坏,左右蒙盾而立,至有碎首者。良久,城破,永安坐城楼上,或掖之以归,诸子环泣请去,永曰:“吾世受国恩,当以死报。然巢倾卵覆,汝辈亦将何之!兹命也,奚惧!”益谦、亿率众迎降。
金人入城,宗翰曰:“沮降者谁?”永熟视久之,曰:“不降者我也,尚奚问!”宗翰夙闻永名,乃以富贵啖之,永瞋目骂曰:“恨不灭尔报国,何说降乎!”宗翰令译者申谕永,永戟手骂不绝。宗翰恶其言,麾之使去,永复厉声曰:“胡不速杀我!我死,当率厉鬼以灭尔曹!”大名人在絷者皆出涕。宗翰令断所举手,并其家害之,年五十三,城中人相与负其尸瘗之。永长七尺,美须髯,望之如神人,轻财好义,而吏治精明。事闻,赠资政殿大学士,谥勇节。
金人破袭庆府,衍圣公孔端友已避兵南支。军人将启宣圣墓,左副元帅宗翰问其通事高庆裔曰:“孔子何人?”曰:“古之大圣人。”宗翰曰:“大圣人墓岂可犯?犯者杀之!”故阙里得全。端友,孔子四十八世孙也。
自金人入中原,凡官汉地者皆置通事,高下轻重,悉出其手,得以舞文纳贿,人其苦之。燕京留守尼楚赫,以战多贵,而不知民政。有僧讼富民逋钱数万缗,通事受贿,诡言久旱不雨,僧欲焚身动天以苏百姓,尼楚赫许之。僧号呼不能自明,竟以焚死。
乙丑,金人破虢州。
己巳,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黄潜善迁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知枢密院事汪伯彦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仍并兼御营使。二人入谢,帝曰:“潜善作左相,伯彦作右相,朕何患国事不济!”皆稽首谢。
潜善入相逾年,专权自恣,卒不能有所经画。伯彦继相,略与之同。由是金人遂大举南下。
尚书左丞颜岐守门下侍郎,尚书右丞硃胜非守中书侍郎,兵部尚书卢益同知枢密院事。
戊寅,礼部侍郎张浚兼御营使司参赞军事。
时金人来往山东无所阻,群盗李成辈因之为乱。金左副元帅宗翰,将自东平历徐、泗以趋行在,而宰相黄潜善、汪伯彦皆无远略,且斥候不明,东京委之御史,南京委之留台,泗州委之郡守,所报皆道听涂说之辞,多以金缯使人伺金之动息。于是淮北累有警报,而潜善等谓成馀党,无足畏者。金谍知行在不戒,亦伪称为党以款我师。
帝以边事未宁,诏百官言所见。吏部尚书吕颐浩上备御十策,曰收民心,定庙算,料彼此,选将帅,明斥候,训强弩,分甲器,备水战,控浮桥,审形势,其说甚备。户部尚书叶梦得亦请帝南巡,阻江为险,以备不虞。帝曰:“自扬州至瓜洲五十里,闻警而动未晚。”梦得曰:“河道仅通一舟,恐非一日可济也。”梦得又请以重臣为宣总使,一居泗上,总两淮及东方之帅以待敌,一居金陵,总浙江之路,以备退保。帝一日召诸军议事,中军统制官张俊,奏敌势方张,宜且南渡,复请移左藏库于镇江。吏部侍郎刘珏亦言:“备敌之计,兵食为先。今以降卒为见兵,以籴本为见粮,二者无一可恃。维扬城池未修,卒有不虞,何以待敌?”不报。殿中侍御史张守上防淮渡江利害六事,大率尤以远斥候探报为先。别疏论淮甸之路有四,宜取四路帅臣、守悴,铨择能否,各赐缗钱,责之募战士,储刍粟,缮甲兵,明斥候,公赏罚,使之夙夜尽力扞蔽,疏至再上。又请诏大臣以选将治兵为急,凡细微不急之务,付之都司六曹。潜善、伯彦滋不悦,乃请遣守抚谕京城,守即日就道。
至是闻北京破,议者以敌骑且来,而庙堂宴然不为备,张浚率同列谒执政力言之。潜善、伯彦笑且不信,乃命浚参赞军务,与颐浩教习河朔长兵。
[宋代] 罗公升
故人虽合并,贫路惜羁旅。
孤蓬远追送,未怯危路阻。
当年滕王城,跌宕欣得侣。
朱颜侮华发,笑口失愁绪。
那知更世故,侠客变处女。
西风凄破帽,细雨杂参请。
羽书虽云急,飞斝未忍去。
嗟予百忧集,俯仰辄龃龉。
萧然一匏笠,四海莫我处。
断崖挥手处,别意写双艣。
夜阑江树摇,尚想客凝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