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千一百二十七年,公元1127年,农历丁未(羊)年,天干五行属火。 北宋[靖康]二年 南宋[建炎]元年 西夏[元德]九年,[正德]元年 金[天会]五年 西辽[延庆]四年 越南[天符庆寿]元年 日本[大治]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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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千一百二十七年



公元1127年,农历丁未(羊)年,天干五行属火。

宋朝.北宋,第九任.欽宗趙桓[靖康]年(二月被金虏走)

宋朝.南宋第十任.高宗趙構[建炎]元年(五月即位改元

建炎(1127年-1130年)】,宋朝.南宋,第十任.高宗趙構第一个年号,宋朝政权第三十五个年号

西辽(1124年~1218年),是中国历史上由契丹族在今新疆和中亚地区建立的政权。突厥语和西方史籍称之为“哈剌契丹”(Qara -Khitay)或“喀喇契丹”。建立者是辽朝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耶律大石。历三世三帝两后,享国94年。)

西辽,第一位德宗,耶律重德(耶律大石).[延庆]

金朝,第二位皇帝,太宗完颜晟.[天会]

大理国,第十六任,宣仁皇帝.段正严,(1108-1147年在位 )年号:日新1108-1109年),文治1110-?年),永嘉1122/1123年-1128年),保天1129-?年),广运?-1147年)    

西夏,第四位皇帝.崇宗李乾顺.[元德]

西夏,第四位皇帝.崇宗李乾顺.[正德]元年

李朝(越南)也称“安南国”第四任.仁宗李乾德,[天符庆寿]元年(四月改元)

日本[大治]


【同时期政权】

李婆备~年号:太平,(1127-1130年 )

李合戎~年号:正法,(1127-1130年 )

李朝(越南)也称“安南国”(1010年-1224年)。

古格(西藏阿里),,【814/842年--1630年.国灭】 

喀喇汗王朝(840年--东部1041-1211年),(840年--西部1041-1212年)

王氏高丽,(918-1392年),1392年被朝鲜王朝取代。历经34代君主,共475年。

【世纪】12世纪
【中历】黄帝纪年3824年
【年代】北宋徽宗趙佶,北宋钦宗趙桓,南宋高宗趙構,辽.天祚帝耶律延禧,金.金太宗完颜晟
【在位皇帝】

宋朝.北宋,第九任.欽宗趙桓1126年-1127年

宋朝.南宋第十任.高宗趙構(1127年-1162年)

【年号】北宋[靖康]二年 南宋[建炎]元年  西夏[元德]九年,[正德]元年 金[天会]五年 西辽[延庆]四年  越南[天符庆寿]元年 日本[大治]二年


【朝代】

【宋朝】~北宋,(960年-1127年)

【宋朝】~南宋,(1127年-1279年)

公元1127年2月13日,农历:1127年正月(大)初一,伊斯兰历:521年1月28日,波斯历:505年11月23日,星期:星期日,干支:丁未年 壬寅月 辛卯日,属相:羊,星座:水瓶座,节气:2月14日雨水,数九:七九第7天,儒略日数:2132738
 
【出生名人】
 
【逝世名人】
 
【中国大事记】
《续资治通鉴》宋纪

钦宗恭文顺德仁孝皇帝靖康二年(金天会五年)

  春,正月,辛卯朔,诣延福宫朝太上皇帝。命济王栩、景王杞出贺金二帅、二帅亦遣人入贺。

  高丽遣使如金贺正朔,自后岁以为常。

  壬辰,金人复趣召康王,遣中书舍人张徵赍诏以行,以前此曹辅往迎,不见王而还故也。

  癸巳,康王次东平府。

  金元帅宗翰、宗望遣人奏捷,并呈帝之降表。

  诏使出割两河地,民坚守不奉诏,凡累月,金人止得石州。甲午,诏两河民开门出降。

  乙未,有大星出建星西南,流入于浊没。

  金知枢密院事刘彦宗,上表请复立赵氏,金主不听。

  丁酉,雨木冰。

  己亥,阴曀,风迅发。夜,西北阴云中有光如火。

  庚子,帝复诣青城。时金人索金银益急,欲纵兵入城。帝以问萧庆,庆曰:“须陛下亲见元帅乃可。”帝有难色,何、李若水以为无虞,劝帝行。帝乃命孙傅辅太子监国,而与、若水等往。唐恪闻之曰:“一之为甚,其可再乎!”閤门宣赞舍人吴革亦白曰:“天文帝座甚倾,车驾若出,必堕敌计。”不听。

  辛丑,帝留青城。郓王楷、何、冯澥、曹辅、吴幵、莫俦、孙觌、谭世勣、汪藻皆分居青城斋宫,馀并令先归。初,帝约五日必还,至是民以金银未足,各竭其家所有献之。有福田院贫民,亦纳金二两,银七两。而金人来索不已,于是增侍郎官二十四员再根括,又分遣搜掘戚里、宗室、内侍、僧道、伎术、倡优之家。

  帝在青城,舍于亲王位,供张萧然,馈饷不继。金人持兵守阍,维以铁绳,夜则然薪击柝,传呼达旦。群臣相顾失色,帝每对之流涕。

  乙巳,籍梁师成家。

  丙午,太学生徐揆诣南薰门,以书白守门者,乞达二帅,请车驾还阙。二帅取揆赴军中诘难,揆厉声抗论,为所杀。

  是日,通奉大夫刘韐死于金营。

  韐为河东割地使,金人令仆射韩正馆之僧舍,谓曰:“国相知君,今用君矣。”韐曰:“偷生以事二姓,有死不为也。”正曰:“军中议立异姓,欲以君为正代。与其徒死,不若北去取富贵。”韐仰天大呼曰:“有是乎!”乃书片纸曰:“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君。况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此予所以不敢偷生也!”使亲信持归,报其子子羽等,即沐浴更衣,酌卮酒而缢。金人叹其忠,瘗之寺西冈上,遍题窗壁以识其处。凡八十日,乃就敛,颜色如生。

  丁未,大雾四塞,金人下含辉门剽掠,焚五岳观。

  副元帅宗泽自大名至开德,与金人十三战,皆捷,遂以书劝康王檄诸道兵会京城。又移会北道总管赵野、两河宣抚范讷、知兴仁府曾楙合兵入援。三人皆以泽为狂,不答。泽遂以孤军进至卫南,先驱云前有敌营,泽挥众直前,连战,败之,转战而东。敌益生兵至,泽将王孝忠战死,前后皆敌垒,泽下令曰:“今日进退等死,不可不死中求生。”士卒知必死,无不一当百,斩首数千,金人大败,退却数十里。泽计其势必复来,乃亟徙其营,金人夜至,得空营,大惊,自是惮泽,不敢复出兵。泽出其不意,遣兵过大河袭击,又败之。

  二月,辛酉朔,帝在青城。都人日出迎驾,而宗翰不遣。

  丙寅,金主诏废帝及上皇为庶人。萧庆促帝易服。从臣震惧,不知所为,李若水独持帝曰:“陛下不可易服!”金人曳之去,若水大呼曰:“若辈不得无礼!”因加丑诋,金人击之破面,气结仆地,良久乃苏。

  是夜,金人堑南薰门,令吴幵、莫俦入城,推立异姓堪为人主者。先是宗翰欲留萧庆守汴,又有推刘彦宗者,二人辞不敢当,遂有别择之议。

  丁卯,范琼逼上皇及太后赴金营,上皇曰:“若以我为质,得皇帝归保宗社,亦无所辞。”又取御佩刀付从臣,乃御犊车出南薰门。上皇顿足舆中曰:“事变矣!”呼取佩刀,已被搜去。宗望令其礼部侍郎刘思来易服,以铁骑拥之而去。都人号哭,琼立斩数人以徇。

  金人以内侍邓述所具诸皇子及后宫位号,尽取入军。时肃王枢已出质,郓王楷等九人先从帝在青城,于是安康郡王楃等九人及王贵妃、乔贵妃、韦贤妃诸后宫,康王夫人邢氏与王夫人、帝姬暨上皇十四孙皆出,唯广平郡王捷匿民间,金人檄开封尹徐秉哲取之,迄不免。

  是日,孙傅率百僚申状金二帅,请立皇太子为君,金人不听。

  金人迫上皇令召皇后、太子,孙傅留太子不遣,吴幵、莫俦督胁甚急,范琼恐变生,以危言詟卫士,辛未,遂拥皇后、太子共车而出。孙傅曰:“吾为太子傅,当同生死。”遂以留守事付王时雍,从太子出,至南薰门,守门人不许,傅遂宿门下以待命。

  李若水在金营旬日,骂不绝口,乃裂颈断舌而死。金人相与言曰:“辽国之亡,死义者十数,南朝唯李侍郎一人。”若水监死无怖色。副使相州观察使王履亦死之。

  是日,留守王时雍召百官会议所立,众欲举在军前者一人。左司员外郎宋齐愈适自外至,或问以敌意所在,齐愈写张邦昌三字示之,议遂定。时不书议状者,唯孙傅、张叔夜,金人遂取二人往军中。太堂寺主簿张浚、开封士曹赵鼎、司门员外郎胡寅皆逃入太学,不书名。

  癸酉,王时雍、梅执礼召百官、士庶、僧道、军民集议推戴事。时孙傅、张叔夜已出,独时雍主其事,恐百官不肯书,乃先自书以率之,百官亦随以书。御史马伸独奋曰:“吾曹职为诤臣,岂容坐视!”乃与御史吴给约中丞秦桧共为议状,愿复嗣君以安四方,桧不答。有顷,伸稿就,首以呈桧。桧犹豫,伸率同僚合词立请,桧不得已始书名。伸遣人驰达金军,并论张邦昌当上皇时蠹国乱政以致倾危之罪。吴幵、莫俦持状诣军前。明日,赍金牒至,言已据所由奏本国,册立张相为皇帝讫,令取册宝及一行册命礼数。

  乙亥,金人取秦桧并太学生三十人,博士、正、录十员;何已下随驾在军前人,并取家属。

  庚辰,康王如济州。

  时王有众八万,屯济、濮诸州,高阳关路安抚使黄潜善,总管杨惟忠,亦部兵数千至东平,王遣真定总管王渊以三千人入卫宗庙。金人闻之,遣甲士及中书舍人张徵赍蜡诏自汴京至,命王以兵付副帅而还京。王问计于左右,后军统制张俊曰:“此金人诈谋耳。今大王居外,此天授,岂可徒往!”王遂如济州。

  既而金人谋以五千骑取康王,吕好问闻之,遣人以书白王曰:“大王之兵,度能击之;不然,即宜远避。”且言:“大王若不自立,恐有不当立而立者。”

  癸未,城内复以金七万五千八百两、银一百十四万五千两、衣缎四万八十四匹纳军前。

  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唐恪自杀。时金人逼百官立张邦昌,恪既书名,仰药而死。

  乙酉,金人以括金未足,杀户部尚书梅执礼,侍郎陈知质,刑部侍郎程振,给事中安扶,枭其首,乃下令曰:“根据官已正典刑,金银或尚未足,当纵兵自索。”既而汉军都统刘彦宗言于宗翰、宗望曰:“萧何入关,秋毫无犯,惟收图籍。辽太宗入汴,载路车、法服、石经以归,皆令则也。”宗翰等颇纳其言。

  丁亥,知中山府陈遘为部将沙振所害,帐下卒执振杀之。

  是日,建宁宫火。元祐孟皇后徒步出居相国寺前通直郎、军器监孟忠厚家。时六宫有位号者皆北徙,惟后以废得存。

  戊子,夜,白气贯斗。

  三月,辛卯朔,帝在青城。

  张邦昌由南薰门入居尚书令厅。

  丁酉,金人奉册宝立张邦昌,百官会于尚书省。邦昌泣,即上马,至西府门,佯为忄昬愦欲仆,立马,少苏,复号恸,导至宣德门西阙下,入幕次,复恸。金人持御衣红伞来,设于次处。邦昌出次外,步至御街褥位,望金国拜舞,跪受册,略曰:“咨尔张邦昌,宜即皇帝位,国号大楚,都金陵。”邦昌御红伞还次讫,金人揖,上马出门,百官引导如仪。邦昌步入自宣德门,由大庆殿至文德殿前,进辇,却勿御,步升殿于御床西侧,别置一椅,坐受军员等贺讫,文武合班,邦昌乃起立,遣閤门传云:“本为生灵,非敢窃位。”传令勿拜。王时雍等恳奏,传云:“如不蒙听从,即当归避。”时雍率百官遽拜,邦昌但东面拱立。”

  閤门宣赞舍人吴革,耻屈节异姓,率内亲事官数百人,皆先杀其妻孥,焚所居,举义兵东门外。范琼诈与合谋,令悉弃兵仗,乃从后袭之,杀百馀人,执革,胁以从逆。革骂不绝口,引颈受刃,颜色不变,并其子杀之;又擒斩十馀人。

  是日,风霾,日晕无光,百官惨沮,邦昌亦变色,惟时雍及吴幵、莫俦、范琼等,欣然以为有佐命功。邦昌心不安,拜官皆加权字。大抵往来议事者,幵、俦也;逼逐上皇以下者,时雍、秉哲也;胁惧都人者,范琼也;遂皆擢用。

  邦昌见百官称予,手诏曰手书。虽不改元,而百官文移必去年号。权佥书枢密院事吕好问所行文书,独称靖康二年。百官犹未以帝礼事邦昌,唯时雍每言事,称“臣启陛下”;又劝邦昌坐紫宸、垂拱殿以见金使,好问争之,乃止。时雍复议肆赦,好问曰:“四壁之外,皆非我有,将谁赦邪!”乃但赦城中,而选郎官为四方密谕使。

  庚子,金人复来取宗室,徐秉哲令坊巷五家为保,毋得藏匿,凡三千馀人,悉令押赴军前,衣袂连属而往。济王夫人曹氏,避难它出,捕而拘之柜中,舁以出城。开封府捉事使臣窦鉴曰:“生为大宋之臣,何忍以大宋宗族交与敌人!”自缢而死。

  乙巳,张邦昌往青城见二帅致谢,且面议七事:一、乞不毁赵氏陵庙;二、乞免取金帛;三、乞存留楼橹;四、乞俟江宁府修缮毕,三年内迁都;五、乞五日班师;六、乞以帝为号,称大楚帝,七、乞借金银犒赏。皆许之。又请归冯澥、曹辅、路允迪、孙觌、张澂、谭世勣、汪藻、康执权、元可当、沈晦、黄夏卿、邓肃、郭仲荀、太学、六局官、秘书省官,亦从之。唯何、孙傅、张叔夜、秦桧、司马朴等,令举家北迁。

  癸丑,金人归冯澥等,且令权止根括金帛。

  丁巳,张邦昌率百官诣南薰门、五岳观内,望军前遥辞二帝。邦昌哭,百官军民皆哭,有号绝不能止者。

  是日,金帅宗望退师,道君皇帝北迁,宁德皇后及诸亲王、妃嫔以下,以牛车数百乘由滑州进发,行皆生路,无人迹,至真定府,乃入城。

  戊午,金兵下城,尽逐南师,分四壁屯守。张邦昌诣金营辞,服赭袍,张红伞,所过起居并如常仪,从行者王时雍、徐秉哲、吴幵、莫俦。

  夏,四月,庚申朔,金帅宗翰退师,帝北迁,皇后、皇太子皆行,由郑州路进发。凡法驾、卤簿,皇后以下车辂、卤簿、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坊乐器、祭器、八宝、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器、景灵宫供器,太清楼、祕阁、三馆书,天下州府图及官吏、内人、内侍、技艺工匠、倡优,府库蓄积,为之一空。帝在军中,顶青氈笠,乘马,后有监军随之,自郑门而北,每过一城,辄掩面号泣。

  初,金人将还,议留兵以卫邦昌,吕好问曰:“南北异宜,恐北兵不习风土,必不相安。”金人曰:“留一贝勒统之可也。”好问曰:“贝勒贵人,有如触发至病,则负罪亦深。”金人乃不留兵而去。

  宗泽在卫,闻二帝北狩,即提军趋滑,走黎阳,至大名,欲径渡河,据金人归路,邀还二帝,而勤王之兵卒无一至者,遂不果。

  甲子,张邦昌迎元祐皇后于私第,入居延福宫。

  吕好问谓邦昌曰:“相公真欲立邪,抑姑塞敌意而徐为之图邪?”邦昌曰:“是言何也?”好问曰:“相公知中国人情所向乎?特畏女直兵威耳。女直既去,能保如今日乎?大元帅在外,元祐皇后在内,此殆天意。盍亟还政,可转祸为福。且省中非人臣所处,宜寓直殿庐,毋令卫士夹陛。敌所遗袍带,非戎人在弗服。车驾未还,所下文书不当称圣旨。为今计者,当迎元祐皇后,请康王早正大位,庶获保全。”邦昌以为然,乃迎元祐皇后入延福宫,尊为宋太后。其册文有曰:“尚念宋氏之初,首崇西宫之礼。”盖用太祖即位迎周太后入西宫故事。识者有以觇邦昌之意,非真为赵氏也。

  郭京自都城走,沿路称撒豆成兵,假幻惑众,至襄阳,有众千馀,屯洞山寺,欲立宗室为帝。钱盖、王襄及张思正等止之,不从。会有自汴来者,具说京欺罔事,思正囚京,刺杀之。

  丙寅,张邦昌遣其甥吴何及王舅韦渊同赍书于康王,大略言:“臣封府库以待,臣所以不死者,以君王之在外也。”王召何等,饮以酒,赐予良厚。

  丁卯,谢克家以邦昌之命,赍玉玺至大元帅府,其篆文曰“大宋受命之宝”。耿南仲、汪伯彦等引克家捧宝跪进,王谦拒再三,恸哭不受,命伯彦司之。

  监察御史马伸上书,请张邦昌易服归省,庶事禀取太后命令而后行,仍速迎奉康王归京,庶几中外释疑,转祸为福,且曰:“如以伸言为不然,即先次就戮。伸有死而已,必不敢辅相公,为宋朝叛臣也!”邦昌读其书,气沮。戊辰,降手书,请元祐皇后垂帘听政,以俟复辟。书既下,中外大悦。追回诸路赦文,并毁所立宋太后手书不用。

  元祐皇后遣尚书左丞冯澥为奉迎使,权尚书右丞李回副之,持诏往济州迎康王。王览书,命移檄诸道帅臣,具言张邦昌恭顺之意,以未得至京,已至者毋辄入。

  庚午,太后御内东门小殿,垂帘听政,张邦昌以太宰退处资善堂,群臣诣祥曦殿起居太后毕,邦昌服紫袍,独班归两府幕次。自僭位号至是凡三十三日。

  壬申,在京文武百官上表康王劝进,宗泽亦以状申请,王不许。

  甲戌,太后手书告天下曰:“比以敌国兴师,都城失守,祲缠宫阙,既二帝之蒙尘,诬及宗祊,谓三灵之改卜。众恐中原之无统,姑令旧弼以临朝,扶九庙之倾危,免一城之惨酷。乃以衰癃之质,起于闲废之中,迎置宫闱,进加位号,举钦圣已还之典,成靖康欲复之心。永言运数之屯,坐视家邦之覆,抚躬独在,流涕何从!缅维艺祖之开基,实自高穹之眷命,历年二百,人不知兵,传序九君,世无失德。虽举族有北辕之衅,而敷天同左袒之心。乃眷贤王,越居近服,已徇群臣之请,俾膺神器之归,繇康邸之旧籓,嗣我朝之大统。汉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兴;献公子之九人,唯重耳之尚在。兹为天意,夫岂人谋!尚期中外之协心,同定安危之至计,庶臻小愒,渐底丕平。”

  乙亥,金人破陕州,武经郎、权知州事种广死之,统领军马刘逵战死,其属硃弁、孙旦悉遇害。

  丁丑,元祐皇后手书至济州,百官上表劝进。康王答以俟入京城躬谒宗庙时,若銮舆未返,即抚定军民,权听国事。

  直龙图阁、东道副总管、权应天府硃胜非至济州。

  先是金分兵侵应天,胜非逃匿民间。会宣总司前军统制、嘉州防御使韩世忠、将军杨进击破之,胜非复出视事。至是以军赴帅府,卫王如南。

  庚辰,王发济州。刘光世以所部来会,以光世为五军都提举。路允迪、范宗尹自京师奉迎进发。辛巳,次单州,赵子崧、何志同以兵来会。壬午,王至虞城。癸未,至南京,驻军府治。甲午,王率僚属诣鸿庆宫,朝三殿御容,哭移时。乙酉,王时雍等奉乘舆服御至南京,张邦昌继至,伏地恸哭请死,王以客礼见,且抚慰之。

  丙戌,金以六部路都统完颜昌为元帅左监军,以南京路都统栋摩为元帅左都监。

  初,金人破晋、绛、将及同州,唐重度不能守,开门纵百姓出,自与残兵数百居城中。敌疑有备,不复渡河。重闻王在济,即移檄川、秦十郡帅臣,具启奉迎,且招成都路转运判官赵开入关计事。

【南宋】

讳构,徽宗第九子,母曰显仁皇后韦氏,大观二年五月乙巳,生帝于大内,赤光照室。八月,赐名,除建武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封蜀国公;三年,封广平郡王;宣和三年,进封康王。资性郎悟,好学强记,日诵千馀言,挽弓至一石五斗。钦宗立,改元靖康,人拆其字,谓十二月立康王也。金兵至汴京,奉使军前,意气闲暇。宗翰谓非亲王,遂更请肃王为质,帝始得还。八月,被命再使军前议和,卒不赴,留相州。闰十二月,钦宗诏帝为兵马大元帅,开府相州。二年四月,钦宗北迁,张邦昌奉元祐皇后垂帘听政,命帝嗣统。帝次南京,百官上表劝进,乃许。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建炎元年(金天会五年)

  五月,庚寅朔,兵马大元帅康王即皇帝位于南京,筑坛天治门左,作册告天,撰文肆赦。适太常寺主簿张浚自京师至,因以浚摄太常少卿,导引行事。昧爽,登坛受命,册曰:“嗣天子臣构,敢昭告于昊天上帝:金人内侵,二帝北狩,臣构以道君皇帝之子,奉宸旨以总六师,握兵马元帅之权,倡义旅以先诸将,冀清京邑,复两宫。而百辟卿士,万邦黎献,谓人思宋德,天眷赵宗,宜以神器属于臣构。辞之再四,惧不克负荷。万口一辞,咸曰不可稽皇天之宝命。栗栗震惕,敢不钦承。”读毕,帝南乡恸哭久之,即位于应天府治之正厅,帘陛如殿仪。张邦昌率百官称贺。改元,大赦天下。命西京留守修奉祖宗陵寝;罢青苗钱;应死及殁于王事者并推恩;奉使未还者,禄其家一年;选人在职、非在职者并循资;臣僚因乱去官者,限一月还任;溃兵、群盗,咸许自新;系欠官负,不以名色皆免;南京及大元帅府尝驻军一月以上者,夏税悉蠲之;应天府特奏名举人并与同出身,免解人与免省试;诸路特奏三举以上及宗室尝预贡者并推恩;州郡保守无虞者推赏;应募兵勤王之人,以所部付州县主兵官讫赴行在;中外臣庶并许直言;自今命官犯罪,更不取特旨裁断;布衣有材略者,令禁从、监司、郡守限十日各举一员,馀如累朝故事。以黄潜善为中书侍郎,汪伯彦同知枢密院事。

  是日,元祐皇后东京撤帘。

  辛卯,尊靖康皇帝为渊圣皇帝,元祐皇后为元祐太后。诏:“宣仁圣烈皇后,有安社稷大功,奸臣怀私,诬蔑圣德,可令国史院摭实刊修,播告天下。”

  翁彦国知江宁府兼江南东、西路经制使、赐钞盐钱十万缗,使修江宁城及缮治宫室,以备巡幸。

  宝文阁直学士赵子崧请对,略谓:“开边之患,验在目前。今熙河五路进筑州军堡寨,不系紧要控扼去处,并宜罢功。明谕夏人,示以德意。诸郡守戍之兵,分屯陕西见在兵马与河东、北之兵合六万人,分为三屯,一屯澶渊之间,一屯河中、陕、华之间,一屯青、郓之间。平时训练以备非常,万一敌骑南渡,则并进深入,以捣燕山之虚,焚舟渡河,人自为战,功未必不成也。”

  壬辰,诏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张邦昌为太保、奉国军节度使,封同安郡王,五日一赴都堂参决大事。以范讷为京城留守,刘光世为省视陵寝使。耿延禧、董耘、高世则并提举万寿观,留行在,延禧、耘仍兼侍读。赵子崧为延康殿学士、知镇江府,梁扬祖为徽猷阁待制、知扬州、随军应副黄潜厚试户部侍郎,范致虚知京兆府、充南道都总管,河北转运判官顾复本为北道副总管,张深充龙图阁直学士、知熙州,直徽猷阁、陕府西路计度转运副使王庶升直龙图阁、知延安府。

  胡舜陟言:“今日措画中原,宜法艺祖命郭进、李汉超、董遵诲等守边之术,以三京、关陕析为四镇,拱、滑、颍昌隶东京,郑、汝、河阳隶西京,恩、濮、开德隶北京,同、华、陕府隶京兆。择人为节帅,使各以地产之赋,养兵自卫,且援邻镇。又,京帑积钱千馀万缗,宜给四镇为籴本。若四帅得人,庶几中原不失,江左可居。”诏付三省。未几,舜陟罢去,议遂格。

  癸酉,遥尊韦贤妃为宣和皇后。旧制,帝母称皇太妃,至是以道君皇帝在行,特上尊号。

  立嘉国夫人邢氏为皇后。

  门下侍郎耿南仲罢为观文殿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帝薄南仲为人,因其告老,故有是命。

  甲午,资政殿大学士李纲为尚书古仆射兼中书侍郎,趣赴阙。先是黄潜善、汪伯彦自谓有攀附功,拟得相,帝恐不厌人望,乃外用纲。二人不平,因与纲忤。

  直龙图阁、权应天府硃胜非,召试中书舍人,延康殿学士何志同知应天府,杨维忠为建武军节度使、主管殿前司公事,赏翊戴功也。

  黄潜善、汪伯彦议罢民兵及降盗,而拣其士马之精锐者隶五军。是日,以孔彦威为东平府兵马钤辖,刘浩为大名府兵马钤辖,丁顺为沧州兵马钤辖,秉义郎王善为雷泽尉。浩所将皆民兵,而顺与彦威,帅府所降诸盗也。未几,顺、善作乱于河北。

  乙未,恭谢鸿庆宫,帝大恸,郡臣皆哭。

  先是太常卿刘观,在围城中与汪藻谋,夜以栗木更刻祖宗诸后神主二十四,而取九庙累朝宝册,悉埋之太庙。至是观导驾,因陈其事,帝嘉叹久之。

  以五月二十一日为天申节。

  尚书右丞冯澥,罢为资政殿学士、知潼川府,李回知洪州,吕好问守尚书右丞。好问持元祐太后手书来贺,帝劳之曰:“宗庙获全,皆卿之力。”遂有是命。

  王时雍提举成都府玉局观。言者论:“时雍留守东京,金人取皇族,遣之殆尽。及取其婿太学博士熊彦诗,则设计为免。自以身兼将相,请用二府鞯盖,又窃禁中宝物,以遗金使为名,有何面目复居都堂!”遂有是命。自是受伪命诸臣稍稍引退矣。

  诏:“自今天文休咎,并令太史局依经奏闻;如或隐蔽,当从军法。”

  李纲至太平州,闻帝登极,上时事,略谓:“和不可信,守未易图,而战不可必胜。”又言:“恭俭者,人主之常德;英哲者,人主之全才。继体守文之君,恭俭足以优于天下;至于兴衰拨乱,则非英哲不足以当之。惟英,故用心刚,足以断大事而不为小故所摇;惟哲,故见善明,足以任君子而不为小人所间。在昔人君,惟汉之高、光,唐之太宗,本朝之艺祖、太宗,克体此道,愿陛下以为法。”

  金宗翰既班师,留诸帅分守河东、北地:万户尼楚赫屯太原,洛索屯河中,副都统素赫屯真定,蒙克进据磁、相,渤海万户大托卜嘉围河间。是日,命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马忠、沂州观察使张焕将所部合万人,自恩、冀趋河间以袭之。

  丙申,吕好问兼门下侍郎。

  观文殿大学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徐处仁为大名尹、北道都总管。

  初,南都之围,处仁在城中,都人指为奸细,杀其长子直秘阁庚,处仁感疾,至是力疾入见而行。

  签书枢密院事曹辅卒。

  时前执政皆免,辅独留。始至南都,首陈五事:一曰分屯要害以整兵伍;二曰疆理新都以便公私;三曰甄拔人才以待驾驭;四曰经制盗贼,恩威并行,叛则讨之,服则舍之;五曰裂近边之地为数节镇以谨秋防。帝嘉纳。未几,以病卒,谥忠达。

  丁酉,黄潜善兼御营使,同知枢密院事汪伯彦兼御营副使。

  初制,殿前、侍卫马步司三衙禁旅合十馀万人,高俅得用,军政懈弛,靖康末,卫士仅三万人,及城破,所存无几。至是殿前司以殿班指挥使左言权领,而侍卫二司犹在东京,禁卫寡弱。诸将杨惟忠、王渊、韩世忠以河北兵,刘光世以陕西兵,张俊、苗傅等以帅府及降盗兵,皆在行朝,不相统一。乃置御营司,总齐军政,因所部为五军,以王渊为都统制,韩世忠、张俊、苗傅等并为统制宫,又命刘光世提举使司一行事务。潜善、伯彦别置亲兵各千人,优其廪赐,议者非之。

  诏翟兴团结义兵,保护祖宗陵寝。

  遣统制官薛广以三千人出内黄,张琼以二千人出开德,共复磁州。

  邵溥为京城副留守。

  王时雍责授安化军节度副使,黄州安置,以言者论时雍围城中擅行三省事也。

  吴幵自陈:“国家祸变,不能死节,乞正典刑。”诏以龙图阁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

  莫俦自陈:“久留敌营,备遭困辱,乞置散地。”诏以述古殿直学士提举亳州明道宫。

  戊戌,诏赠李若水观文殿学士,赐其家银帛五百匹、两,官子孙五人。

  以路允迪、耿延禧为京城抚谕使。王伦迁朝奉郎,假刑部侍郎,充大金通问使,进士硃弁为修武郎,副之;又以傅雱假工部侍郎,充通和使,武功大夫赵哲副之。

  伦家贫无行,以任侠往来京、洛间。京城破,渊圣御宣德门,都人喧呼,伦乘势径造御前曰:“臣能弹压。”帝解所佩夏国宝剑赐之。伦曰:“臣未有官,岂能服众!”帝亟取片纸书王伦除兵部侍郎。伦与恶少数人传旨抚定。至是上书自伸前志,乞使敌国问二圣起居。既而议改雱为祈请使,閤门宣赞舍人马识远为副,而伦、弁、哲不遣。

  时潜善等复主议和,因用靖康誓书,画河为界。始,敌求割蒲、解,围城中许之。潜善乃命刑部不得眷赦文河东、北两路及河中府解州;其乙未、丁酉所遣兵,且令屯大河之南,应机进止。

  己亥,诏:“朕将谨视旧章,不以手笔废朝令,不以内侍典兵权;容受直言,斥去浮靡,非军功无异常,非戎备无僝工。若群臣狃以故习,导谀讳过;大臣蔽贤,所主非实;台谏纠慝,有言非公;凡此之属,必罚无赦。”

  时诸道勤王兵皆至行在。陕西将官王德,初隶刘光世为右军将官,德有威名,号“王夜叉”。

  以胡蠡为高丽国信使,黄越副之。

  李纲诛军贼周德于江宁。

  德既作乱,会经制司属官鲍贻逊统勤王兵七千至城下,江淮发运判官、直徽猷阁方孟卿檄贻逊进兵逼城。德乃受招,而杀掠如故。知溧阳县杨邦乂亦起民兵讨之。纲至太平州,遣使谕以勤王,始受节制,然犹桀骜,欲乘间逃去。纲次江宁,与江南东路转运判官、权安抚司事李弥逊谋,大犒群贼于转运司,执德与其徒聂旺,磔于市,诛党四十馀人,而令提举常平王枋统其馀兵。旋改鲍贻逊宣教郎,杨邦乂就升通判江宁府。

  庚子,诏:“靖康大臣,主和误国。特进李邦彦,责授建宁军节度副使,安置浔州;崇信军节度副使、涪州安置吴敏移柳州,秘书少监、亳州居住蔡懋移英州,责授正奉大夫、提举南京鸿庆宫李棁惠州,中大夫、提举亳州明道宫宇文虚中韶州,承议郎、提举亳州明道宫郑望之连州,通直郎、提举杭州洞霄宫李鄴贺州,并安置。”

  壬寅,封后宫潘氏。帝在康邸,宣和皇后为纳之,有宠。邢后北去,妃以无名位得留,至是封贤妃,以梁师成第赐其叔父永思。

  江淮发运使梁扬祖与工部员外郎杨渊同提领措置东南茶盐公事,置司真州。

  时东北道梗,盐筴不通。扬祖奏:“真州,东南水陆要冲,宜遣官置司,给卖钞引,所有茶盐钱并充朝廷封桩,诸司毋得移用。”故有是命。

  以开封尹徐秉哲充徽猷阁直学士、提举江州太平观。

  赵子崧言:“京城人士籍籍,谓王时雍、徐秉哲、吴幵、莫俦、范琼、胡思、王绍、王及之、颜博文、余大均,皆左右卖国,逼太上皇,取皇太子,污辱六宫,公取嫔御,捕系宗室,盗窍禁中财物。张邦昌未有反正之心,十人皆日夕缔谋,冀以久假。至僭号时,思献赦文,直用濮安懿王庙讳。邦昌皇恐,博文则曰:‘虽欲避尧之子,其如畏天之威!’伏望将此十人付狱鞫治,明正典刑,以为万世人臣之戒。”

  是日,渊圣皇帝次代州,度太和岭,至云中,留十馀日。自离都城,旧臣无敢问起居者,至代州,惟滕茂实迎谒于道。茂实以靖康初出使,时兄祹通判代州,已先降。宗翰素重茂实,迁之代州,又自京师取其弟华实同居。茂实闻渊圣将至,即自为哀词,篆“宋工部侍郎滕茂实墓”九字,取奉使黄幡裹之,授其友董铣。翼日,渊圣及郊,具冠帻,号哭迎拜。宗翰逼令易服,茂实力拒不从,并请侍旧主俱行,不许。

  癸卯,诏以二圣未还,罢天申节上寿常礼。自是至绍兴十二年皆如之。

  姚平仲再复吉州团练使,所在出榜,召赴行在。平仲劫寨不利,传者以为乱兵所杀。靖康末,复忠州刺史。帝思其才,命所在访之。或云平仲隐九江山中。

  乙巳,诏诸路勤王兵还营,令所在人赐钱三千。

  资政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张叔夜卒。

  初,叔夜北迁,道中惟饮汤水,至白沟,御者曰:“过界河矣。”矍然而起,仰天大呼,翼日,扼吭死,年六十三。遥拜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又,何至金国,不食死。孙傅北迁,不知所终。

  丙午,诏:“覃恩进秩,惟侍从及宗室南班官给告,馀并尚书省出敕。”

  知同州唐重上疏言:“今急务有三,大患有五。急务大率以车驾西幸为先;其次则建籓镇,封宗子,守我土地,缓急无为敌有;再欲通夏国之好,继青唐之后,使相掎角以缓敌势。所谓大患者:法令滋彰而官吏因缘为奸;朝纲委靡而士夫相习诞谩;军政败坏而将兵奔溃;国用既竭而利源又失;民心已离而调发方兴。欲救此者,莫若于守祖宗成宪,登用忠直,大正赏刑,选将帅之臣,择循良之吏。天下大计,无出于此。”

  金人破河中府,贵州防御使、权府事郝仲连死之。

  初,金人攻河中,守臣席益遁,范致虚遣仲连节制军马,屯河中,就权府事。至是洛索以重兵压府城,仲连力战而外援不至,度不能守,先自杀其家;城破,不屈,洛索使击杀之。后赠中侍大夫、明州观察使。

  丁未,路允迪守吏部尚书,王襄领开封府职事。

  诏“文武臣僚,非笃疾废疾,毋得陈乞致仕。”以士大夫避事求退者众也。

  是日,道君皇帝次燕山府,馆于延寿寺。上皇以乌凌噶色呼美有迎奉劳,遗以后宫曹氏,曹武穆王彬之裔,宁德后近侍也。

  时司马朴在燕,有传建炎登极赦书至者,朴私遣持诣上皇,为人所告。金主怜其忠,释之。

  庚戌,宗泽充龙图阁学士、知襄阳府,权邦彦充天章阁待制、知荆南府,直秘阁、知深州姚鹏升直龙图阁、知洪州。时黄潜善等不欲泽居中,故与河北勤王守臣并命。

  辛亥,太师、镇南军节度使、中太一宫使乐平郡王郑绅,谒告往江浙改葬。绅,道君皇后父也。未几。薨,谥熹靖。

  壬子,张邦昌以覃恩迁太傅。

  丙辰,张所为尚书兵部员外郎。

  所案视陵寝还,上疏,略云:“恭闻行在留南京,军民俱怨,不知谁为此谋者?京师重城八十里之广,宗社、宫阙、省闼、百司皆在,居之足以控制河东、河北根本之地。以臣计之,实有五利:奉宗庙,保陵寝,一也;慰安人心,二也;系四海之望,三也;释河北割地之疑,四也;早有定处而急于边防,五也。一举而五利,而陛下不为。臣知此时迁延,别无长策,不过缓急之际,便于南渡。不知国家安危,在乎兵之强弱,将相之贤不肖,而不在乎都之迁与不迁也。诚使兵弱而将相不肖,虽云渡江,安能自保?大河不足恃,大江亦不足恃,徒使人心先离,中原先乱耳。为今之计,允宜图任将相,协谋其力,经营朔方,鼓励河北忠愤之人,使人自为战,则强敌可摧,土宇可保,京师可以奠枕而都矣。”所复言黄潜善兄弟奸邪,恐害新政,潜善引去,帝谕留之,乃罢所言职。潜善意未已,寻责凤州团练副使,江州安置。

  李孝忠破襄阳府,守臣直徽猷阁黄叔敖弃城去。孝忠入城肆焚掠,尽驱强壮为军。

  丁巳,范致虚为观文殿大学士。

  两浙路提点刑狱季质试太常少卿。质,邦昌子婿,闻僭位,自系越州狱,提举茶盐司以闻,至是擢用之。

  戊午,太常少卿周望,假给事中,充大金通问使;赵哲领达州刺史,副之。

  邵兴据解州神稷山,屡与金人战。时金将鹘眼屯安邑,执其弟招之。兴不顾,饮泣死战,大破金军。

  是月,管干龙德,宣赞舍人曹勋,自燕中间道南还。

  先是上皇至邢、赵间,燕王俣以绝食殁于庆源,敛以马槽,犹露双足。至真定,过河,士馀日,上皇密语勋曰:“我梦四日并出,此中原争立之象,不知臣民肯推戴康王否?”翼日,出御衣三衬,自书领中曰:“可便即真,来救父母。”复谕:“如见康王,第奏:有清中原之策,悉举行之,毋以我为念。”并持韦贤妃信,令勋间行南还。邢夫人亦脱金环,使内侍付勋曰:“为我白大王,愿如此环,早得相见。”濒行,复谕王:“艺祖有誓约,藏之太庙,誓不杀大臣及言事者,违者不祥。”

  六月,己未朔,李纲至行在。

  先是范宗尹主议和,乃言纲名浮于实而有震主之威,不可以相。章三上,不报。会诏勤王之师还本道,纲遂留升、潭兵于泗,自诣南都。途次,颜岐遣人持劾副遗纲。帝闻纲至,趣召入,见于内殿。纲涕泣,并辞新命,且言:“臣愚蠢,但知有赵氏,不知有金人。言者谓臣才不足以任宰相则可,谓金人所恶不当为相则不可。若为赵氏之臣而金人喜之,反可为相,则卖国以与人者,皆为忠臣矣。愿乞身以归田里。”帝曰:“朕知卿忠义,靖康时尝欲言于渊圣,使远人畏服,非相卿不可。”纲顿首谢,然犹未受命也。

  奉国军节度使王宗濋责授定国军节度副使,邵州安置,坐首引卫兵逃遁,致都城失守也。

  宗泽自卫南分兵屯河上,以数百骑赴南都,入对。帝将留泽,而黄潜善、汪伯彦恶之,乃令之襄阳。

  庚申,诏李纲立新班奏事。

  执政退,纲留上十议,且言:“陛下度其可施行者,愿赐施行,臣乃敢受命。”一议国是,略谓:“今日并主和议,盖以二圣播迁,非和则速其祸。不知汉高与项羽战于荥阳,太公为羽所得,置之几上屡矣,高祖之战弥厉,羽卒不敢害而还之。昔金人与契丹战,必割地厚赂讲和,既和则又求衅以战,二十馀载,卒灭契丹。金又以此惑中国,至于破都城,堕宗社,易姓改号,而朝廷犹以和议为然,是将以天下畀之而后已也。为今之计,专务自守,建籓镇于要害之地,置帅府于大河及江、淮之南,修城壁,治器械,教水军,习车战,使其进无抄掠之得,退有邀击之患,则虽有出没,必不敢以深入。故今日法勾践尝胆之志则可,法其卑词厚赂则不可。止当岁时遣使奉问二圣,三数年间,军政益修,甲车咸备,然后大举讨之,以报不共戴天之仇,而雪振古所无之耻。”一议巡幸,略谓:“天下形势,关中为上,襄、邓次之,建康又次之。今宜以长安为西都,襄阳为南都,建康为东都,各命守臣,葺城池,治宫室,积糗粮,以备巡幸。三都既成,其利有三:一则藉巡幸之名,使国势不失于太弱;二则不置定都,敌人无所窥伺;三则四方望幸,奸雄无所凯觎。至汴梁,宗庙社稷所在,天下根本,陛下即位之始,岂可不一见宗庙以安都人之心!愿先降敕,以修谒陵寝为名,择日巡幸。”一议赦令,略谓:“恶逆不当赦,罪废不当尽复,选人不当尽循资格。今登宝位赦书,一切比附张邦昌伪赦非是,宜改正以法祖宗。”一议僭逆,略谓:“张邦昌久与机政,擢冠宰司,国破而资之以为利,君辱而攘之以为荣,易姓建邦,四十馀日,逮金人之既退,方降赦以收恩。考其四日之手书,犹用周朝之故事。愿肆诸市朝,以为乱臣贼子戒。”一议伪命,略谓:“国家更大变,士大夫屈膝伪庭者,不可胜数,宜依唐肃宗六等定罪,以励士风。”一议战,谓:“军政久废,宜一新纪纲,信赏必罚。”一议守,谓:“沿河及江、淮,措置抗御以扼敌冲。”一议本政,略谓:“朝廷之尊卑,系于宰相之贤否。唐至文宗,可谓衰弱,武宗得一李德裕而威令遂振。德裕初相,上言:‘宰相非其人,当亟废罢;至天下之政,不可不归中书。’武宗听之,故能削平僭伪,号为中兴。我朝自崇、观以来,政出多门,阉官、恩幸、女宠,皆得以干预朝政。所谓宰相者,保身固宠,不敢为言,以至法度废弛,驯致靖康之祸。原陛下察德裕之言而法武宗之任,监崇、观之失以刷靖康之耻。”一议责成,略谓:“靖康间进退大臣太速,功效蔑著;宜择人而久任之,以要成功。”一议修德,略谓:“初膺天命,宜益修孝悌恭俭之德,以副天下之望。”帝与潜善等谋之,翼日,出其章付中书,惟僭逆、伪命二章不下。

  靖康军节度使,知西外宗正事仲湜为开府仪同三司,封嗣濮王。

  金左副元帅宗翰还西京。金主诏曰:“自河之北,今既分画,重念其民,或见城邑有被残者,遂相坚守,若即讨伐,生灵可愍。其申谕以理,招辑安全之。倘执不移,自当致讨。若诸军敢利于俘掠,辄肆荡毁者,底于罚。”

  辛酉,名潜邸为升旸宫。

  以徐秉哲假资政殿学士,领开封尹,充大金通问使。秉哲不受命,责授昭信军节度副使,梅州安置。

  壬戌,李纲言:“今日急务,在通下情。”乃诏置检鼓院于行宫便门外,以达四方章奏。

  颜岐充徽猷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以岐尝论李纲故也。

  范宗尹亦求去,乃诏为徽猷阁待制、知舒州。徽猷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钱伯言为开封尹。

  诏:“宗室衔位不书姓名,官司毋得受。”

  自熙宁以来,宗室外官,单衔奏事,并不著姓。至是赵子崧以表谢上,黄潜善援近旨劾之,乃申明行下。

  癸亥,张邦昌责授昭化军节度副使、潭州安置,所过巡尉伴送,仍令监司、守臣常切觉察,月具申尚书省。

  李纲言:“王时雍等四人,与金人传导指意,议废赵氏,胁迫二圣出郊,又受伪命为执政,实为罪魁。”时徐秉哲已先窜,于是移时雍高州,吴幵永州,莫俦全州,并安置。吕好问谓纲曰:“王业艰难,正纳污含垢之时,遽绳以峻法,惧者众矣。”纲不纳。

  赠徽猷阁待制、知怀州霍安国延康殿学士。

  李纲言:“自崇、观以来,朝廷不复崇尚名节,故士大夫寡廉鲜耻,不知君臣之义,靖康之祸,视两宫播迁如路人,然仗节死义,在内惟李若水,在外惟霍安国,馀未有闻。愿诏诸路询访,优加赠恤。”乃自安国及刘韐以下次第褒录,复诏诸路询访死节以闻。

  初,贼祝靖寇荆南,安抚使邓雍遁。贼乘势欲渡江,知公安县程千秋率邑人及广西,湖南勤王之兵在邑者御之,复遣人渡江,焚舟毁筏,杀贼甚众。李希忠继至,千秋沿江设备,唐悫自鼎州,复调本路弓弩手助之,贼乃去。

  时通判鄂州赵令裨,部官兵戍武昌县。贼阎谨犯黄州,其徒纵掠,既去,令裨渡江存抚,黄人德之。

  自金再围城,京西、湖北诸州,悉为贼寇侵犯,随州陆德先、复州赵纵之、郢州舒舜举与荆南、德安皆失守,独知汝州、徽猷阁待制赵子栎,知襄阳府、直徽猷阁黄叔敖,知蔡州、直秘阁阎孝忠,知汉阳军、朝议大夫李彦卿,能守境捍贼。至是李纲言于帝,夺雍龙图阁直学士,罢德先等三人,仍夺其职。迁子栎宝文阁直学士,叔敖秘阁修撰,孝忠进一官,彦卿直秘阁,千秋进二官,通判荆南府,而擢令裨直龙图阁、知黄州。

  甲子,诏犒设行在将士,抚循百姓,蠲赋役,改弊法,招群盗,案赃吏。

  纲又言:“靖康间号开言路,遇有议论,鲠峭者辄加远窜,其实所以塞之也。”帝乃诏:“靖康敢言之士有窜逐者,悉召还。”

  李纲以覃恩迁正奉大夫,仍兼御营使。

  时河东、北所失才十馀郡,馀皆为朝廷固守。纲言:“今日中兴规模,有先后之序,当修军政,变士风,裕贤才,宽民力,改弊法,省冗费,诚号令,信赏罚,择帅臣,选监司。俟吾政事已修,然后可议兴师。中尤急者,当先理河北、河东,盖两路,国之屏蔽。今河北惟失真定等四郡,河东惟失太原等七郡,其馀率推其土豪为首,多者数万,少者数千。宜于河北置招抚司,河东置经制司,择有才者为使,以宣陛下德意。有能保一郡者,宠以使名,如唐之方镇,俾自为守。否则食尽援绝,必为金人所用。”帝许之。

  复帝姬为公主。于是贤德懿行大长帝姬封秦国,淑慎长帝姬封吴国。

  始,张邦昌既废,范琼不自安。朝议以其握兵,特诏:“节义所以责士大夫,至于武臣卒伍,理当阔略。惟王宗濋首引卫兵逃遁,以致都城失守,不可不责。此外一切不问,以责后效。”

  乙丑,马忠为河北经制使,张所、直秘阁、通判河阳府傅亮赴行在。以王渊代忠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诏:“自今以绢定罪,并以二千为淮。”旧制,以绢计赃,千三百为一匹。有言绢直近高,乃改定。

  丁卯,诏河东、北郡县,略谓:“河东,北国之屏蔽,靖康间,以金人凭陵,不得已以割地为名,将以保全宗社。今君父之仇,不共戴天,两河之地,何割之有!方命帅遣师以为声援,州县守臣,有能保一方及力战破敌者,当即授以节钅戊。应移用税赋,辟置将吏,并从便宜。其守臣皆迁进职。馀次第录之。”

  喻汝砺为四川抚谕官。

  初,汝砺自京师见帝,复命为郎,汝砺因对:“近闻迁都之议,臣以为敌可避,都不可迁。汴都,天下根本,舍汴都而都金陵,是一举而掷中州之地以资于敌矣。夫以诸葛亮之才而不能轧曹操,李克用之勇而不能抗硃温者,盖曹魏、硃梁先定中原,庸蜀、晋阳朅然一方,安足以当其强大!臣谓中原决不可舍,以为兴王之资:汴都决不可迁,以蹈金人之计。”帝命赴都堂与李纲语。纲奇之。寻以母老、乞归省,遂除抚谕官,且令督输四川漕计羡缗及常平钱物。汝砺入辞,复奏言:“金人决渡河,陛下宜急为之防,毋以宴安之故而成鸩毒之忧。”帝嘉纳之。

  戊辰,以宗泽知开封府。

  泽闻黄潜善等复倡和议,上疏言:河之东北、陕之蒲、解三路,为祖宗基命之地。今闻刑部指挥,不得誉播赦文于两河、蒲、解,是欲裂前王一统之宏规,蹈东晋既迁之覆辙。谁为此谋,不忠不孝!臣虽驽怯,当躬冒矢石,为诸将先。”帝壮之,以泽知青州,召延康殿学士、知青州曾孝序赴行在。

  李纲言:“京师根本之地,新经扰攘,人心未固,不得忠义之士加意抚绥,非独外忧,且有内变。”帝乃徒泽知开封府。既而青州民诣南都借留孝序,帝许之。

  己巳,俞向改知陕州。

  向初除朝议郎、充秘阁修撰、知河南府兼西道都总管,代姚古也,至是以孙昭远代之。朝廷先闻昭远在陕西,就除知陕州,既而令将所募西兵赴行在。内乡贼尚虎,有众万馀,昭远破之。至南都,入见,即以为河南尹、西京留守、西道都总管,悉以昭远所募兵三千人付张俊,昭远独与蜀兵数百之河南。

  庚午,尚书右司员外郎苏迟直秘阁、知高邮军。

  既至,守臣赵士瑗以发运司举留,遮境不受代。诏贬士瑗二秩,依旧在任,徙迟知婺州。汪藻言:“今以士瑗为非,则方命不从者,尧四凶之罪也,不可使之在任;以士瑗为是,则借留在任者,汉循吏之恩也,不可使之降官。一士瑗之身而赏罚如此,臣窃惑之。愿斥士瑗,以为后来鄙夫之戒。”不从。

  辛末,以贤妃潘氏生皇子旉,赦天下。

  籍诸路神霄宫财谷付转运使,充省计;拘天下职田钱隶提刑司。士民封事可采者,看详官由尚书省取旨旌擢;党籍及上书人,尽还合得恩数。诸郡县各举才谋勇略可仗者三人,赴御营司量才录用。

  始,李纲言:“陛下即位,赦书不及河东、北勤王之师。夫两路为朝廷坚守,赦令不及,人皆谓已弃之,何以慰忠义之心!至勤王之师,虽未尝用,然在道半年,荷戈擐甲,冒犯雪霜,疾病死亡,不可胜数,倘不加以恩恤,后复有急,何以使人!愿因今赦,并示德音。”帝从之。

  唐重充天章阁直学士、知京兆府。

  直秘阁刘岑,自河东还行在,帝问可守关中者,岑荐重可用。又荐朝请大夫、提举陕西常平公事郑骧,除直秘阁、知同州兼沿河安抚使;通判京兆府曾谓为陕西转运判官。

  时军兴之后,军府壁立,重乃告之于成都府路判官赵开,籍其资,修城池,备供张,且率长安父老子弟请帝驻跸汉中,治兵关中。骧亦疏言:“长安四塞,天府之国,项羽弃之高祖,李密弃之太宗,成败灼然,乞为驻跸之计。”

  壬申,李纲请降见钱钞三百万缗,赐两河市军需。因命使臣赍夏药,遍赐两河守臣将佐,且命起京东夏税绢于北京,河东衣绢于永兴军,以待支取。于是人情翕然,蜡书日至,应募者甚众。

  是日,班军制:凡师行卤掠违节制者死,临陈先奔者族,败军者诛,全队一军危急而它军不救者刑主将;馀如军法从事。

  乙亥,汪伯彦请两河、京东、西增置射士,县五百人,悉募土人有产籍者,置武尉以掌之,县令领其事,凡四县置二将。射士挽弓至二石五斗以上及教头满七年无过者,皆补官。江、浙、淮南诸路,大县增二百人,小县百人。从之。寻用知光州任诗言,每半岁令通判诣县案阅。未几,复增于闽、广、荆湖等路,且令提刑按察,应募者免其身丁。

  宗泽至东京。

  自金兵退归,楼橹尽废,诸道之师,杂居寺观,资贼纵横,人情凶惧。时金人留屯河上,距京师不二百里,金鼓之声,日夕相闻。泽至京,下令曰:“为盗者,赃无轻重,皆从军法。”由是盗贼屏息,人情粗安。一日,有金使牛大监等八人,以使伪楚为名,直至京师,泽曰:“此觇我也。”命留守范讷械{畾糸}之,闻于朝。

  戊寅,汪伯彦进知枢密院,张悫除户部尚书。

  李纲言:“悫以晓财利勤干称,判曹事乃其任也,今除太峻,未副人望,乞稍缓之。陛下用宰相,臣不得而知,至于执政,臣固当与闻者。”

  傅雱迁宣教郎,充大金通问使。

  初,黄潜善等既奏遣周望往河北、河东独未有人。李纲言:“今日之事,内修外攘,使国势日强,则二圣不俟迎请而自归。不然,虽冠盖相望,卑辞厚礼,终恐无益。今所遣使,但当奉表两宫,致旦暮之忱可也。”帝乃命纲草二帝表,致书宗翰。雱遂与其副马识远行。

  己卯,诏:“三省、枢密院置赏功司,三省委左右司郎官,枢密院委都承旨检察以受功状,三日不行,罚;行赂乞取者,依军法。仍以御史一员领其事。”用右正言邓肃请也。

  李纲请以河北之地建为籓镇,朝廷量以兵力援之;沿河、淮、江置帅府、要郡、次要郡以备控扼。沿河帅府十一,京东东路治青、徐、西路治郓、宋、京西北部治许、洛,南路治襄、邓,永兴军路治京兆,河北东路治魏、沧。沿淮帅府二,治扬、庐。沿江帅府六,治荆南、江宁府、潭、洪、杭、越州。大率自川、陕、广南外总分为九路,每路文臣为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总一路兵政,许便宜行事;武臣副之。要郡以文臣知州,领兵马钤辖;次要郡以文臣知州,领兵马都监,许参军事;皆以武臣为之副。如朝廷调发军马,则安抚使措置办集以授副总管。若帅臣自行,则漕臣一员随军,一员留摄帅事,宪臣文武各一员,弹压本路盗贼。沿河帅府八军,要郡六军,次要郡三军,非要郡二军;沿淮帅府五军,要郡三军,次要郡二军,非要郡一军;沿江帅府五军,要郡三军,次要郡一军,非要郡半军;军二千五百人。自帅府外,要郡四十,次要郡三十六,总为兵九十六万七千五百人,非要郡不预。又别置水军帅府两军,要郡一将。纲又请出度牒、盐钞及募民出财,使帅府常有三年之积,要郡二年,次要郡一年。疏奏,悉从之。先遣御营司干办公事杨观复往江、淮造舟,馀路悉委宪臣措置。

  范讷落节钅戊,淄州居住。邓肃论:“讷去年出师两河,望风先遁,遂奔南京,拥众自护。今在东京揭榜,有曰‘今日汴京已为边面’。两河之地,陛下未尝弃置,军民效力,几于百万,日有捷音,讷乃呼为边面,且日思去计。尝曰:‘留守之道四,战、守、降、走而已。今战则无卒,守则无粮,不降既走耳。’此语大播郡邑,非属风闻。汉得人杰,乃守关中,岂奔军之将可与比乎!”疏入,遂有是命。

  金右副元帅宗望还自凉陉,庚辰,以寒疾卒。宗望首创南伐之谋,兵机神速,故所向克捷。旋封魏王,后改封宋王,谥桓肃。

  时汉国王宗杰相继卒,后谥孝悼。宗杰、宗望、皆太祖子;宗杰圣穆皇后所生,宗望钦宪皇后所生也。

  诏以二圣未还,郡县官毋得用乐。

  辛巳,诏:“沿大河置巡察六使,自白马、浚抵沧州,分地以为斥候。”

  李纲言:“国家御戎,皆在边郡,金人乃扰吾心腹。请命诸路州军以渐修葺城池,缮治器械,朝廷量行应副。”乃命城池应修者,降度牒与之。又令淮、浙、荆湖六路,以常平钱造衲衣二十万及市竹枪、箭簳、弩桩输行在。帝尝问纲:“靖康初能守京城,金人再至,遂不克守,何也?”纲曰:“金人初来,未知中国虚实,虽渡河而尼玛哈兵失期不至,再来则两路并进;初时勤王之师,数日皆集,再来围城,始召天下兵,遂不及事;初时金人寨于西北隅,而行营司兵屯城中要地,四方音问不绝,再来朝廷自决水浸西北隅,而东南无兵,敌反据之,故外兵不得进。又,渊圣即位之初,将士用命;其后刑赏失当,人尽解体,城中无任责之人,敌至,造桥渡濠,全不加恤,敌遂登城。此前后所以异也。”

  壬午,张悫同知枢密院事。

  甲申,诏:“尚书户部右曹所掌坊场、免役等法及所辖库务,并归左曹,以尚书总领。”

  乙酉,诏监司、州县职田并罢,令提刑司尽数申尚书省。

  以宗泽为延康殿学士、开封尹、东京留守。抗疏请帝还京,不听。

  钱盖复龙图阁待制,充陕西总制使;右武大夫、恩州观察使、主管西蕃部族赵怀恩,特封陇右郡王。

  初,盖在陕西,尝建议:“青唐无豪发之得,而所费不资,请求唃氏后而立之,必得其力。”帝是其策,俾持告赐怀恩,因召五路兵赴行在。

  初,京西北路提点刑狱公事许高,河北西路提点刑狱公事许亢,总师防洛口,望风奔溃,夺官,流琼州、吉阳军。高、亢自颍昌以五百骑趋江南,至南康,谋为变,知军事李定、通判韩璹以便宜斩之,及是以闻。众谓擅杀非是,李纲言:“高、亢之弃其师,朝廷不能正军法,而猝取诛之,必健吏也。使后日受命捍贼者,知退去而郡县之吏亦得诛之,其亦少知所戒乎!是当赏。”乃命进一官。

  丙子,李纲上疏,一曰募兵,谓:“熙、丰时,内外禁旅五十九万人,崇、观以来,阙而不补者几半。为今之计,莫若取财于东南而募兵西北。河北之人为金人所扰,未有所归,关西、京东、西流为盗者,不知其几。请乘其不能还业,遣使招之,合十万人,于要害州军别营屯戍,使之更番入卫行在。”二曰买马,谓:“金人专以铁骑取胜,而吾以步军敌之,宜其溃散。今行在之马不满五干,可披带者无几,权时之宜,非括买不可。请先下令,非品官将校,不许乘马;然后令州籍有马者,以三等价取之,严隐寄之法,重搔扰之禁,则数万之马,尚可得也。至其价则须募民出财以助,多者偿以官告、度牒。”诏三省以次施行。其募兵陕西、河北各三万人,委经制招抚司;京东、西各二万人,委本路提刑司。溃卒、厢军,皆许改刺。

  诏:“京东西、河北东路及永兴军、江、淮、荆湖等路,皆置帅府、要郡。”

  初,李纲欲因帅府以寓方镇之法,黄潜善等言:“帅府、要郡虽可行,但未可如方镇割隶州郡。仍命帅府、要郡屯兵有差,遇朝廷出师,则要郡副钤辖、钤辖、副都监皆以其军以师。”纲又言:“步不足以胜骑,骑不足以胜车,请以车制颁于京东、西路,使制造而教习之。其法用靖康间统制官张行中所创两竿双轮,上载弓弩,又设皮篱以捍矢石,下设铁裙以卫人足,长兵御人,短兵御马,旁施铁索,行则布以为陈,止则联以为营。每车用卒二十有五人,四人推竿以运车,一人登车以发矢,馀执军器夹车之两傍。每军二千五百人,以五之一为辎重及卫兵,馀当车八十乘;即布方陈,则四面各二十乘,而辎重处其中。”诸将皆以为可用,乃命两路宪臣总领。

  丁亥,张所借通直郎、直龙图阁,充河北西路招抚使。

  初,上皇北迁,龙德器玩皆为都监王球窃取,至是内侍陈烈以其馀宝器来上,皆遐方异物。李纲谏,帝命碎之。时纲每留身奏事,多所规益,如论开封收买童女及待遇诸将恩礼宜均一,帝皆嘉纳。

  诏:“文臣许养马一匹,馀官吏士民有马者并赴官,委守令籍为三等,以常平封桩钱偿其直。马高四尺六寸为上等,率直百千,馀以是为差。有田之家则折其税,僧道俱以度牒取偿。限半月籍定,有隐寄者,以违制论。买及百匹,则守倅、令佐迁一官,不及者等第推赏。诸军团练,以五人为伍,伍有长;五伍为甲,甲有正;四甲为队,五队为部,皆有二将;五部为军,有正副统率。凡招军,量增例物,其白身充募者全给,溃兵、降盗及它军改刺者半之。陕西六路,仍听支诸司钱及截川纲金银。如有良家子愿备弓马从军者,依敢勇法,月给钱米。官吏、寺观、民户愿以私财助国者,听于所在送纳,等第推恩。仍令当职官劝诱,而宪臣总之,解赴行在。”皆用纲所请也。

  谏议大夫宋齐愈疏论李纲,谓:“民财不可尽括,西北之马不可得,东南之马又不可用。至于兵数,郡增二千,岁用千万缗,费将安出!”帝纳之。

  显谟阁学士翟汝文奏:“祖宗上供,悉有常数,后为献利之臣所增者,当议裁损。如浙东郡预买绢岁九十七万六千匹,而越乃二十万五百匹,以一路计之,当十之三。矧经方寇焚劫,户口凋耗,今乞将户三等以上减半,四等以下权罢。及身丁钱盐旧有定制,其后折米而已,今悉为帛,臣以为宜纳见直。”从之。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文武昭仁宪孝皇帝建炎元年(金天会五年)

  秋,七月,己丑朔,诏:“诸路常平司见在金银,并起发赴行在。”

  自宣和末,群盗蜂起,其后勤王之兵,往往溃而为盗。至是祝靖、薛广、党忠、阎瑾、王存之徒,皆招安赴行在,凡十馀万人。李纲为上言:“今日盗贼,当因其力用之。然不移其部曲则易叛,而徙之则致疑,须以术制之,使由而不知。”乃命御营司委官,凡溃兵之愿归营与良农愿归业者听之,又择其老弱者纵之。其它以新法团结,择人为部队将及统制官,其首领皆命以官,分隶诸将,由是无叛去者。独淮宁之杜用、山东之李昱、河北之丁顺、王善、杨进,皆拥兵数万,不可招;而拱州黎驿、单州鱼台亦有溃卒数千为乱。纲以为专事招安,则彼无所畏惮。庚寅,帝乃诏王渊讨用,刘光世讨昱,韩世忠、张俊分讨黎驿、鱼台溃卒。

  时昱犯沂州,守臣闭门,以官妓遗之,乃去。至滕县,掠民有董氏女,色美,欲妻之,董氏骂昱而死,自费县引兵围长清,光世遣其将乔仲福追击,斩之。既而用亦为渊所杀,馀悉殄平。丁顺尝为沧州兵马钤辖,王善雷泽尉,皆以罢从军,不得志。杨进以其才为渊所忌,惧罪,亡去,号没角牛,兵尤众。又,李孝忠既破襄阳,扰西郡,纲以范琼反侧不自安,因命琼讨孝忠,使离都城,且示不疑之意。琼乃将所部赴行在。而丁顺等皆赴河北招抚司自效。盗益衰。

  辛卯,籍东南诸州神霄宫田租及赡学钱以助国用。

  谏议大夫宋齐愈罢职。言者论齐愈在皇城司,首书“张邦昌”字以示议臣,遂下台狱。

  甲午,右监门卫大将军、贵州团练使士珸,以义兵复洺州。

  初,士珸从上皇北迁,次洺州城东五里,欲遁还据城,谋未就而敌围已合。士珸徒步抵武安县,县官资以衣冠、鞍马,少壮者百馀人,从至磁州,乃召集义军以解洺围,不旬日,得兵五千,归附者至数万,以王江、李京将之。先是知洺州王麟,自将勤王兵千人至大名,既以母老求去,帝遣之。及金万户吚围洺州,麟帅军民以城迎拜;军民怒,并其家杀之,独统制官韩—在城中。士珸至邯郸,统制官李琮亦以兵会,力战破围,翼日入城,部分守御。金人复来攻,士珸厉将士,以火砲中其攻具,复以计获其将领,乃解围去。士珸,濮安懿王曾孙也。

  金主赐左副元帅宗翰券书,除反逆外,咸赦勿论。

  乙未,以范琼为定武军承宣使、御营使司同都统制。

  丙申,诏:“诸路米纲,以三分之一输行在,其馀赴京师。”时京师军民方阙食,故命济之,仍以空舟载六曹案牍及甲器赴行在。

  江淮发运副使向子諲言:“去岁闰月,得渊圣皇帝蜡诏,令监司、帅守募兵勤王。臣即时遍檄所部,而六路之间,视之漠然;间有团结起发,类皆儿戏,姑以避责。唯淮东一路,臣亲率诸司,粗成纪律。今京城已失,二帝播迁,夫复何言!然傥置赏罚而不行,臣恐诸路玩习故常,恬不知畏。愿诏大臣案劾诸路监司不勤王者,与夫号为勤王而灭裂者,悉加显黜,以为将来误国忘君之戒!”诏诸路提刑司究实以闻。

  戊戌,朝请郎、知海州魏和言:“海州至登、莱最近,而登、莱复与金人对境。近闻金人于燕山造舟,欲来东南。望造戈船,修楼橹,依登、莱例,屯兵二三千以备缓急。”许之。

  东都宣武卒杜林戍成都,谋叛,伏诛。

  初,平阳府吏张昱坐法黜,既而亡归,聚众数千。会磁州无事,军民迎昱权领州事,金人屡过其境,皆不攻。至是以昱为閤门祗候、知磁州。俄金人复来,磁无城,不可守,昱率其众以奔,金人破磁州。

  渊圣皇帝自云中至燕山府,居愍忠寺。

  辛丑,右正言邓肃,请窜斥张邦昌伪命之臣;右司谏潘良贵,亦言宜分三等定罪。帝以肃在围城中,知其姓名,令具上。肃言:“叛臣之上者,其恶有五:一,诸侍从而为执政者,王时雍、徐秉哲、吴幵、莫俦、李回是也;二,诸庶官及宫观而起为侍从者,胡思、硃宗、周懿文、卢襄、李擢、范宗尹是也;三,撰劝进文与撰赦书者,颜博文、王绍是也;四,事务官者,金人方有立伪楚之语,朝士遂私订十友为事务官,讲求册立之仪,搜求供奉之物,悉心竭力,无所不至;五,因邦昌更名者,何昌言、昌辰是也。已上乞定为上等,置之岭外。次者,其恶有三;一,执政,侍从、台谏称臣于伪楚及拜于庭者,如冯澥、曹辅、李会、洪刍、黎确诸人是也;二,以庶官而升擢者;三,愿为奉使,如黎确、李健、陈戬者。已上乞定为次,于远小处编管。”时王时雍、徐秉哲已先窜,乃诏吴幵移韶州,莫俦移惠州;卢襄、范宗尹、朝奉郎硃宗责衡、鄂、岳三州,并安置。冯澥、李会并降三官,为秘书少监,分司南京,澥成州、会筠州居住;故工部侍郎何昌言,追贬隰州团练副使;通直郎、新通判南剑州何昌辰,除名,永州编管;朝请大夫黎确,朝散郎李健,尚书虞部员外郎陈戬,并与远小监当;承议郎、侍御史胡舜陟,朝散郎、新知无为军胡唐老,奉议郎、守殿中侍御史马伸,朝散郎、监察御史齐之礼,朝请郎、新知衢州姚舜明,宣教郎、新知江州王俣,皆降二官。撰劝进文及事务官,令留守司具姓名申尚书省。唐老、舜明、俣皆坐尝为台官,伸尝请邦昌复辟而不自言,故例贬秩。

  观文殿学士耿南仲,龙图阁学士耿延禧,坐父子主和,夺职奉祠,用邓肃再疏也。

  壬寅,侍御史胡舜陟,除秘阁修撰、知庐州。

  时淮西盗贼充斥,舜陟至,修治城池、楼橹、战棚,又增筑东西水门,固濠垒以备冲击,庐人始安。

  癸卯,尚书右丞吕好问罢,以资政殿学士知宣州。

  好问与李纲论事不合,会邓肃奏伪命臣僚。其言事务官微及好问。帝札示纲曰:“好问心迹与馀人不同,言者所不知,仰尚书省行下。”好问惭,力求去,且上疏自理曰:“昨者邦昌僭号之时,臣若闭门避事,实不为难。念臣世受国恩,异于众人,故忍耻含垢,逭死朝夕,不避金人灭族之祸,遣使赉书陛下。天佑神助,得睹今日中兴之业,臣之志愿毕矣。若不速为引退,使言者专意于臣而忘朝廷之急,则两失其宜。”疏入,乃有是命。

  延康殿学士、提举南京鸿庆宫许翰守尚书右丞。靖康中,李纲与翰同在枢府,知其贤,至是力荐于帝,遂用之。

  腰斩宋齐愈于都市。齐愈初赴狱,以文书一缣囊授张浚曰:“齐愈不过远贬,它时幸为我明之。此李会劝进张邦昌草稿也。”时御史王宾劾齐愈未得实,闻有文书在浚所,遽发箧取之。宾密谕会,使自辨析而证齐愈,齐愈引伏。法寺当齐愈谋叛斩,该大赦,罚铜十斤。帝曰:“使邦昌之事成,置朕何地!”乃命杀之。

  甲辰,孟忠厚充徽猷阁待制,提举迎奉元祐皇后一行事务;尚书司封员外郎杨迈沿路计置粮草,济渡舟船。

  乙巳,诏幸东南,来春还阙。

  时黄潜善、汪伯彦皆欲奉帝南幸,李纲极论其不可,且言:“自古中兴之主,起于西北,则足以据中原而有东南;起东南,则不足以复中原而有西北。盖天下精兵健马,皆在西北,委而去之,岂唯金人乘间以扰关辅,盗贼且将蜂起,跨州连邑。陛下虽欲还阙,且不可得,况治兵制敌以迎还二圣哉!为今之计,或当暂幸襄、邓以系天下之心。盖襄、邓西邻川、陕,可以召兵,北近京畿,可以进援,南通巴蜀,可以取货财,东连江、淮,可以运谷粟,山川险固,民物淳厚。今冬计且驻跸,俟两河就绪,即还汴都,策无出于此者。”帝乃收还手诏,许幸南阳,以范致虚知邓州,修城池,治宫室;又降盐钞、钱帛,付京西南路转运副使范之才储粮草,且漕江、湖纲运,自襄、汉,蜀货出归、峡以实之。迁户部侍郎黄潜厚为本部尚书,提举巡幸一行事务;膳部员外郎陈兗掌顿递,虞部员外郎李俦调具刍粟,直秘阁、江淮发运副使李祐为随行转运使,于秋末冬初启行。

  张悫言:“户部财用,唯东南岁运,最为大计。自治平、嘉祐以前,轮发运使一员在真州催督江、浙等路粮运,一员在泗州催督真州至京粮运。自奸臣变乱祖宗转般仓法,每岁失陷,不可胜计。望依旧法,责发运司官分认逐季地分,各行检察催促。”从之。

  丁未,诏:“兵部郎官、太常寺官各一员,内侍二员,诣京师奉迎所藏太庙神主赴行在。”

  帝命京城留守宗泽移所拘金使于别馆,优加待遇。泽奏曰:“臣不意陛下复听奸谋,浸渐望和,为退奔计。营缮金陵,奉元祐太后,遣官奉迎太庙木主,弃河乐、河西、河北、京东、京西、淮南、陕右七路生灵如粪壤草芥,略不顾惜;又令迁金使别馆,优加待遇,不知二三大臣于金人情款何以如是之厚,而于国家訏谟何以如是之薄?臣之朴愚,必不敢奉诏。”又请帝回銮,表略云:“臣前在临濮兵寨中,实忧群臣无识,恐赞陛下去维扬、金陵。又见京城有贼臣张邦昌僭窃,与范琼辈擅行威福,所以暂乞驻跸南都,以观天意,以察人心,仰蒙听从。今复被恩差知开封府事,到任二十馀日,物价市肆,渐同平时。每观天意,眷顾清明;每察人心,和平逸乐。官吏军民,皆称京师朝宗之域,陛下归正九重,是王室再造也。愿陛下早降敕命,示以整顿六师,谒款宗庙之日,毋听奸邪,阴与敌人为地,不胜幸甚!”诏赐泽袭衣金带。

  以张浚为殿中侍御史。

  诏:“明达皇后、明节皇后应于典礼,并依温成皇后故事施行。”

  己酉,罢四道都总管。

  初,李纲请于陕西、京东、西、河北东路各置制置使,假以便宜,远近相援。帝遂罢四总管而置诸路制置使。时西道都总管孙昭远初至河南府,调陕西、河北义兵合万人,栅伊阳,使民入保。至是昭远改除京西北路制置使。

  庚戌,诏诸兵八月会行在,后期者必诛。

  癸丑,卫尉少卿卫肤敏言:“汴都蹂践之馀,不可复处。瞧阳封域不广,而又逼近河朔,敌易以至。唯建康实古帝都,外连江、淮,内控湖、海,为东南要会。伏唯观察时变,从权虑远,趣下严诏,夙期东幸,别命忠勇大臣总领六师,留守京邑;又行清野于河北、山东诸道,俟军声国势少振,然后驾还中都,则天下定矣。”中书舍人刘珏亦言:“当今之要,在审事机,爱日力。自金北归,已再逾时,陛下中兴,亦既数月,而六飞时巡,靡所定止,攻战守备,阙然不讲。臣闻近臣有欲幸南阳者,南阳密迩中原,虽易以号召四方,但今日陈、唐诸郡,新刳于乱,千乘万骑,何所取给!夫骑兵,金之长技,而不习水战。金陵天险,前据大江,可以固守;东南财力富盛,足以待敌。”于时汪伯彦、黄潜善皆主幸东南,故士大夫率附其议。

  乙卯,改靖康军为保成军,以守臣折可求言其犯年号也。

  丙辰,张所、王燮、傅亮辞行。

  先是李纲建议遣所、亮措置两河,乃白帝,赐所内府钱百万缗,为半年之费,给空名告千馀道,又以京畿卒三千人为卫,将佐官属,许自辟置。

  所请置司北京,招谕山寨民兵,俟就绪日渡河,先复怀、卫、浚州及真定,次解中山之围,给地养民为兵,如陕弓箭手法。初,靖康之割两河也,所为御史,独建言以蜡书募河朔民兵入援,士民喜,故所之声满河朔。

  亮请置司陕府,从之。亮,西人,习古兵法,纲谓可为将,奏用之。亮复言:“今经制司所得兵才万人,皆盗贼及溃散之卒,未经训练,难以取胜。陕西正兵及弓箭手皆精锐,旧以童贯赏罚不当,陷于民间;若厚资给以募之,不旬日可得二万人,与正兵相表里,度州县可复即复之。”

  所、亮既行,两河响应。黄潜善疾纲之谋,建议遣河北经制使马忠节制军马,俾率兵渡河。有雄州弓手李成者,勇闻河朔,积功为本县令。雄州失守,成妻子为乱兵所杀,成以众来归,累官忠州防御使。潜善令将所部,与忠同捣敌虚;纲复奏以河北制置使张涣为副,于是权始分矣。

  曹勋自燕山间行至南都,以上皇所授御衣进。帝见衣中八字,泣以示辅臣。

  诏华国靖恭夫人李氏杖脊配军营。李氏私侍张邦昌,及邦昌还东府,李氏送之,有语斥乘舆。帝命即内东门推治,李氏辞服,帝由是有诛邦昌意矣。

  丁巳,诏慰抚东南诸路。

  先是经制使翁彦国,被旨修江宁城池、宫室,两浙转运判官吴昉助之。有击登闻鼓者,诉其横敛,黄潜善、汪伯彦以彦国女为纲弟维妇,因密启之。会彦国卒,因落昉职,与宫观;并抚慰东南,仍起复直龙图阁赵明诚知江宁府兼江东经制副使。

  傅雱等至巩县,檄河阳具舟,金守臣张巨不纳。雱晓谕之,巨驰使云中,请命于左副元帅宗翰,九日而还,雱乃得济。

  金左副元帅宗翰奏:“河北、河东府镇州县,请择前资官良能者任之,以安新民。”金主遣耶律晖等从宗翰行,诏黄龙府路、南京路、东京路于所部各选如耶律晖者遣之。

  是日,赐故淄州团练使、广南西路兵马都监、知融州李拱家银帛,以拱领兵入援京城,死于敌也。

  贼史斌据兴州,僭号称帝;守臣向子宠弃城遁。斌遂自武兴谋入蜀,成都府、利路兵马钤辖卢法原与本路提点刑狱邵伯温共谋遣兵扼剑门,斌乃去。法原,秉之子;伯温,雍之子也。

  八月,戊午朔,洪刍等流窜有差。

  初,刍等坐围城中事属吏,帝命马伸劾之。狱具,刍坐纳景王宠姬曹氏,降授朝散郎;陈冲坐括金银自盗,与宫人摘花饮酒,朝请郎金大均坐盗禁中麝脐,私纲乔贵妃侍儿乔氏,朝散大夫周懿文,朝议大夫张卿材,朝奉郎李彝,皆坐与宫人饮酒,朝请郎王及之,坐苦辱宁德皇后女弟,皆辞服。议者以刍、冲、大均当死,帝以新政,重于杀士大夫,乃诏刍、冲、大均长流沙门岛,责懿文、卿材、彝、及之为陇、文、茂、随四州别驾,懿文英州、卿材雷州、彝新州、及之南恩州安置。

  徙宗室于江淮以避敌,愿留京师者听之,于是南班至江宁者三十馀人。又移南外宗正司于镇江府,西外于扬州。

  杭州军乱。

  帝初立,遣勤王兵还诸道,杭兵才三百,其将得童贯残兵与俱,军校陈通等谋为变。至是军士纵火,杀士曹参军及副将白均等十二人。翼日,执守臣龙图阁直学士叶梦得,诣金紫光禄大夫致仕薛昂家,杀两浙转运判官吴昉。转运判官顾彦成闻乱,亟奔湖州。众乃推通等七人为首,囚梦得,逼昂权领州事。浙东安抚翟汝文闻变,自将七千人屯西兴,且奏请浙西兵受其节制。

  己未,元祐太后发京师。

  庚申,刘光世为奉国军节度使,韩世忠为定国军承宣使,张俊落阶官,并赏平贼功也。

  辛酉,洺州防御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李庠为东京副留守,以郭仲荀将所部扈元祐太后至南京故也。

  御营司都统制范琼将至襄阳,李孝忠闻之,率兵犯荆南府,人其郛,置酒高会。琼败之,孝忠率众趋景陵。

  以李纲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黄潜善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先是纲奏以秋末幸南阳,帝已许之。既而潜善与汪伯彦力请幸东南,纲谓人曰:“天下大计,在此一举,国之存亡,于是焉分,吾当以去就争之。”一日,留身奏事,言:“臣近都屡蒙宸翰,改正已行事件,又所进机务,多未降出,此必有间臣者。”因极论君子、小人不可并立,且言疑则当勿用,用则当勿疑,帝但勉慰之。后数日,遂有并相之命。

  张悫兼御营副使。癸亥,命御营使大阅五军人马。自是执政皆有亲兵。

  丁卯,张悫言:河朔之民,愤于兵乱,自结巡社。请依唐人泽潞步兵、三河子弟遗意,联以什伍而寓兵于农,使合力抗敌,且从靖康诏旨,以人数借补官资,仍仿义勇增修条画,下之诸路。”乃以忠义巡社为名。其法:五人为甲,五甲为队,五队为部,五部为社,皆有长;五社为一都社,有正副;二都社有都副总首。甲长以上免身役;所结及五百人已上,借补官有差。都总首满二年无过者,并补正。犯阶级者杖之。岁十月,案试于县,仍听守令节制。岁中,巡社增耗者,守贰、令尉黜陟皆有差。

  己巳,诏:“诸路兵非专被旨者,毋得会行在。”

  是日,傅雱等至河阳,金遣接伴使王景彝来迓,止许雱以五百人自随,日行百八十里。

  初,尊元祐皇后为元祐太后,尚书省谓元学犯后祖讳,请以居宫为称。至是,庚午,更称隆祐太后,所居名隆祐宫。

  壬申,先是河北宣抚使张所,招徠豪杰,以忠翊郎王彦为都统制,效用人岳飞为准备将。飞初补承信郎,以战功迁秉义郎。帝初立,上书论黄潜善、汪伯彦不图恢复,以越职夺官。至是归所,所问曰:“汝能敌几何?”飞曰:“勇不足恃,用兵在先定谋。栾枝曳柴以败荆,莫敖采樵以致绞,皆谋定也。”所矍然曰:“君殆非行伍中人!”借补修武郎、閤门宣赞舍人,充中军统领。飞因进说曰:“国家都汴,恃河北以为固,苟冯据要冲,峙列重镇,则京师根本之地固矣。招抚能提兵压境,飞唯命是听。”所壮之,借补武经郎。

  赵子崧言杭州军变,遣京畿第二次刘俊往捕,又命御营统制辛道宗将西兵二千讨之。

  癸酉,耿南仲责授单州团练副使,南雄州安置。

  乙亥,李纲罢。

  先是张所至京师,河北转运副使、权北京留守张益谦,附黄潜善意,奏所置司北京不当,又言招抚司置后,河北盗贼愈炽,不若罢之。纲言:“所留京师招集将佐,今尚未行,不知益谦何以知其骚扰?朝廷以河北民无所归,聚而为盗,置司招抚,因其力而用之,岂由置司乃有盗贼!今京东、西群盗公行,攻掠郡县,亦岂招抚司过邪!时方艰危,朝廷欲有经略,益谦小臣,乃敢以非理沮抑,此必有使之者。”时傅亮军行才十馀日,汪伯彦等以为逗留,复命宗泽节制之,使即日渡河。亮言:“今河外皆属金人,而遽使亮以乌合之众渡河,不知何地可为家计,何处可以得粮?恐误大事。”纲为之请,潜善等不以为然。纲极论:“潜善、伯彦力沮二人,乃所以沮臣,使不安职。臣每念靖康大臣不和之失,凡事未尝不与潜善、伯彦熟议,而二人设心如此。”既而潜善有密启,翼日,帝批“亮兵少不可渡河,可罢经制司,赴行在。”纲留御批再上,帝曰:“如亮人才,今岂难得?”纲曰:“亮谋略知勇,可为大将,今未尝用而遽罢之,古之用将,恐不如此。”帝不语。纲退,亮竟罢职。纲复求去,帝召纲曰:“卿所争,细事耳,何为出此?”纲曰:“人主之职在论相,宰相之职在荐贤。方今人才以将帅为急,恐不可为细事。”

  殿中侍御中张浚复论纲虽负才气,有时望,然以私意杀侍从,典刑不当,不可居相位;又论纲杜绝言路,独擅朝政,事之大小,随意必行,买马之扰,招军之暴,劝纳之虐,优立赏格,公吏为奸,擅易诏令,窃庇姻亲等十数事。帝乃召硃胜非草制,责纲以“狂诞刚愎,谋谟弗效,既请括郡县之私马,又将竭东南之民财。以喜怒自分其贤愚,致赏罚弗当于功罪。出令允符于清议,屡抗执以邀留;用刑有拂于群情,必力祈于亲札,以至帖改已画之旨,巧蔽外姻之奸。兹遣防秋,实为渡河之扰,预颁告命,厚赐缗钱,赏逾百万之多,仅达京师而止,每敦促其速进,辄沮抑而不行,设心谓河,专制若此!”时浚章未下,纲所坐,皆潜善密以传胜非者。翼日,遂罢纲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纲在相位凡七十五日。

  邓肃言:“人主职在任相,陛下初登九五,召李纲于贬所,任以台衡,待之非不专也;但纲学虽正而术疏,谋虽深而机浅。陛下尝顾臣曰:‘李纲真以身殉国者!’今遽罢之,责辞甚严,既非台章,又非谏疏,不知遣辞者何所据依?且两河百姓,数月无所适从,及纲措置一月,而兵民稍已安集。伪楚之臣,纷然皆在朝列,及纲先逐邦昌,而叛党罪已稍正。今纲去。则二事将何如哉!”肃寻与郡。

  许翰亦言:“纲忠义英发,舍之无以佐中兴。今纲既罢,留臣无益。”因力求去,帝未许。然潜善等皆有逐之之意矣。

  丙子,浙东安抚翟汝文以兵七千渡江。先是杭贼陈通等绐汝文来受降,及至城下,贼不听命,汝文复还越州。于是通等尽刺城下强壮为军,有众数万。

  丁丑,隆祐太后发南京,郭仲荀部禁旅从,且制置东南诸盗。

  己卯,黄潜善、汪伯彦共议,悉奏罢李纲所施行者。是日,先罢诸路买马,唯陕西诸州各买百匹,其劝民出财助国指挥勿行。已而傅亮以母病归同州,张所亦以罪贬,招抚、经制司皆废矣。

  庚辰,诏:“榜谕为盗军民,率众归降,当赦其罪,仍审量事理,命以官资。若敢抗拒,仍旧为恶,则掩杀正贼外,父母妻子并行处斩。如大兵会合已到城下,改过出降,放罪推赏。仍令监司召募土豪,自率乡兵会合讨荡,亦许先次借补官职。”

  辛巳,颜岐复为御史中丞,辞不拜,改工部尚书。

  壬午,斩太学生陈东、抚州进士欧阳澈于都市。

  先是帝闻东名,召赴行在。东至,上疏言宰执黄潜善、汪伯彦不可任,李纲不可去,且请上还汴,治兵亲征,迎请二帝。其言切直,章凡三上,潜善等思有以中之。会澈亦上书诋用事者,其间言宫室燕乐事,潜善密启诛澈,并以及东。东始未识纲,特以国故,至为之死,行路之人有为哭者。东死年四十二。

  甲申,许景衡为御史中丞。

  中书舍人硃胜非试礼部侍郎,仍兼直学士院。

  乙酉,遣使往诸路抚谕。

  时以金人南侵,朝命隔绝,盗贼踵起,乃遣朝臣分往诸路,体访官吏廉污,军民利病。殿中侍御史马伸使湖、广,吏部员外郎黄次山使京东、西,兵部员外郎江端友使闽、浙,监察御史寇防使江、淮。时祠部员外郎喻汝砺往四川划刷钱物,王燮、王忠经制河东、北,钱盖在陕西,因就命之。寻诏所至决狱,即死罪当议者,许酌情减降以闻。

  许景衡言:“臣闻议者多指开封尹宗泽过失。臣自渡淮,闻泽诛锄强梗,抚循善良,又修守御之备,历历可观。臣窃叹慕,以为去冬京城有如泽等数辈相与维持,则其祸变未至如此其酷也。且开封宗庙社稷之所在,苟欲较泽小疵,别选留守,不知今之搢绅,威名政术加于泽者,复有何人?”帝大悟,仍封景衡奏示泽,泽赖以安。

  景衡又言:“南阳无险阻城池,而密迩盗区,且漕运不继,不如建康天险可据,请定计巡幸。”

  丙戌,尚书右丞许翰,罢为资政殿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

  陈东死,翰谓所亲曰:“吾与东皆争李相者,今东戮东市,吾在庙堂,可乎!”乃力求去,故有是命。

  金以宗辅为右副元帅,驻兵燕京。宗辅性宽恕,好施惠,尚诚实,燕人安之。

  金主诏曰:“河北、河东郡县,职员多阙,宜开贡举取士以安新民。”有司以辽、宋取士之制不同为请,命南北各因其所习之业取士,号为南北选。

  真定拘籍境内进士试安国寺,宋进士褚承亮亦在籍中,匿而不出。军中知其才,严令押试,与诸生对策。主文者侍中刘宵,故辽官,降于金,愤宋助伐金,发策,问宋上皇先道,少帝失信,举人承风旨,极口诋毁。承亮起,诣宵曰:“君父之过,岂臣子所宜言邪!”长揖而出,宵为之动容。馀悉放第,凡七十二人,遂号“七十二贤榜”。状元许必仕为郎官,一日,出左掖门,堕马,首中阃石死。宵荐承亮和槀城县,承亮弃去。

  傅雱、马识远至云中,金左副元帅宗翰在凉陉未还,左监军完颜希尹遣其大理卿、昭文馆学士李侗馆伴,问雱使指,雱以二帝表文及国书授之。凡六日,乃得见希尹与右监军耶律伊都,权知枢密院事时立爱,席地重氈,参决堂上,兵部尚书高庆裔立其旁,雱跪听其语。希尹先言南朝不割三镇事,又言:“通问之初,安可遽及二帝!即不得请,殆欲以兵取之邪?”雱逊谢再三,乃罢就舍。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文武昭仁宪孝皇帝建炎元年(金天会五年)

  九月,戊子朔,诏:“诸军团结五人为伍等指挥并罢。”

  己丑,建州军乱。

  先是调建卒往守滑州,为金人攻退,故例当得御甲钱,转运使不时与。是日大阅,军校张员等作乱,杀福建转运副使毛奎、判官曾伃,执守臣直龙图阁张勤;提举常平公事陈桷檄朝请郎王淮将士军射士讨之,不能克。后诏奎、伃各官其子孙一人。

  范琼屡与李孝忠战,败绩。会诸郡兵皆至,琼与都统制官乔仲福及孝忠战于复州之云泽,大败之。

  辛卯,河北经制使马忠,贬秩二等,坐逗遛不进也。

  先是河东之民,所在出攻城邑,皆用建炎年号。又有红巾军,于泽、潞间尝劫宗翰寨,故金捕红巾甚急,然真红巾不可得,多杀平民亡命者。忠受命经制,畏敌不敢前。是时命带御器械郑建雄知河阳府,而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闾勍助之,忠仍逗遛,故坐贬。于是黄潜善、汪伯彦共政,方决策奉帝如东南,无复经制两河之意。

  诏:“江、池、饶、建州所铸钱,以‘建炎通宝’为文。”

  甲午,命知扬州吕颐浩修城池,发运副使李祐等为随军转运使,以将南迁也。

  初,命两浙提点刑狱公事周格、高士曈督捕杭寇,士曈,戚里子也,欲招安之。翟汝文奏:“今浙东与经制司枪杖手合万人,兵势已盛,而宪臣意在党贼,已受其降。今杭贼猖獗,至于主帅横死,漕臣断言,而反宠以官,是诱人作贼也。”贼乃遣其党往秀州诱士曈及顾彦臣来杭州受降。士曈素队入城北,贼百馀骑突出,赖鲍贻逊下枪杖手在北门,始获免。既而格亦领兵至,士曈始约日进兵,然诸军为贼诱去者甚众。

  先是辛道宗奉诏讨贼,军行至镇江府,守臣赵子崧犒赐其厚,道宗掩有之,行次嘉兴,始给军士人五百钱,众怒,溃去者六百人,道宗奔还镇江。众拥高胜为首,胜旧为太行山盗,名高托天。乱兵攻秀州,守臣直龙图阁赵叔近城守,人遗以绮四缣,贼乃北趋平江府。

  丁酉,诏:“荆、襄、关、陕、江、淮,皆备巡幸,并令因陋就简,饮食不事丰美,亭传仅备风雨,桥梁舟楫,取足济渡,道路毋治,官吏毋出,有司百吏敢搔扰者,重置于法。惟军马刍粮,必务丰洁,将士寨栅,必令宽爽。播告诸道,使闻知焉。”

  己亥,皇子旉为检校少保、集庆军节度使,封魏国公。

  庚子,道君皇帝、渊圣皇帝自燕山徙居中京,居相府院。时嗣濮王仲理等千八百馀人尚在燕,金人计口给粮,监视严密,宗室死者甚众。中书侍郎陈过庭亦在燕,宗翰议纵遣之:俄押赴显州,令厚加养济。

  宗泽自河北引兵还京师。

  辛丑,杭贼夜劫提点刑狱周格寨,杀之;提刑司所统苏、秀兵,遂入杭与贼合。时格所部淮南兵不肯从,尽为浙兵所害。贼复以金帛遣人诱诸郡不逞,使据城相应。翟汝文虑变生肘腋,遂引兵还越州,贼势愈炽。

  壬寅,诏遣官具舟奉迎太庙神主赴扬州。命孟忠厚干办礼仪公事,合用礼器,随宜充代,荐新物,令本州酌量应付。

  直秘阁、河北西路招抚司参谋官王珪升招抚判官,代张所也。于是所落直龙图阁,岭南安置,死贬所。

  乙巳,诏:“沿河控扼州县,团结民兵,明远斥候;若金人欲乘船渡河,先使善没水手钻穴其舟,并力掩杀,上下应援,毋为自守之计。有能没两舟者,白身与进义副尉。沿海州军依此。”

  初,宗泽募义士守京城,且造决胜战车千二百乘,每乘用五十有五人,运车者十有一,执器械辅车者四十有四,回施曲折,可以应用。又据形胜,立二十四壁于城外,驻兵数万。泽往来案视试之,周而复始。沿大河鳞次为垒,结连两河山水寨及陕西义士,开五丈河以通西北商旅。京畿濒河七十二里,命十六县分守之,县各四里有奇,皆开濠,深广丈馀,于其南植鹿角。又团结班直诸军及民兵之可用者。乃上表请车驾还京,不报。

  丁未,中书舍人刘珏言:“近擢黄潜厚为户部尚书,潜厚乃潜善亲兄,祖宗以来,未有弟为宰相,兄为八座,而同居一省者。惟蔡京专政,无所忌惮,京为左相,则卞为元枢,京领三省,则攸领密院。闻潜厚、潜善皆有章疏,陛下从而允之,亦所以全其守法之美。”疏入,乃改命。

  金主诏:“内地诸路,每耕牛一具,赋粟五斗,以备歉岁。”

  戊申,李孝义、张世引步骑数万袭德安府,诈称来受招。守臣陈规登城,视其营垒,曰:“此诈也。”中夜,孝义引兵围城,规已为之备,大败之,孝义遁走。

  河北招抚司都统制王彦,率裨将岳飞等所部七千人渡河。金兵盛,彦不敢进,飞独引所部鏖战,夺其纛而舞,诸军争奋,遂拔新乡。

  己酉,募兵入赀授官,自迪功郎以下凡六等。寻命每路以监司一员董其事。

  军贼高胜等入常州。

  先是胜等过平江,奉直大夫赵研乘城,诱胜使入,脔之。众惧而退,推其徒赵万为首,至无锡,李纲时方寓居,出家财散贼,乃去。至常州,守臣何衮恬不为备,贼入城,大掠三日,执通判曾纬而去。

  庚戌,始通当三大钱于淮、浙、荆湖诸路,用张悫请也。

  政和旧法,当三大钱止行于京畿东、西及河东、北,由是东南小平钱甚重而物轻,西北反是。悫言:“大钱始不行于东南,虑私铸耳。其后改当十为当三,自无私铸之利,何为而不可行?”况财货皆出于东南,常虑钱宝不足于交易。望诏三省参论,以革因循之弊。”从之。

  时更军旅之后,诸道财赋,亡于兵火,委于川途,乾没于胥吏者,不可胜计。悫在河朔时,以心计为帝所知,自长地官至于执政,帝独委以理财。严明通敏,文移所至,东南诸路惕息承命,国用赖以毋乏。然悫在中书,至于自作酒肆,议者以为苛碎焉。

  辛亥,金主赐元帅右监军完颜希尹、万户尼楚赫券书,除赦所不原,馀悉不问。

  壬子,诏赐张邦昌死。

  始,李纲议诛邦昌,黄潜善、汪伯彦皆持不可。及是闻金以废邦昌为词,复用兵。帝将南迁,而邦昌在长沙,乃诏湖南抚谕官马伸曰:“张邦昌初闻以权宜摄国事,嘉其用心,宠以高位。虽知建号肆赦,度越常格,优支赏钱数百万缗,犹以迫于金人之势。比因鞫治它狱,始知在内衣赭衣,履黄裀,宿福宁殿,使宫人侍寝,心迹如此,甚负国家。尚加恻隐,不忍显肆朝市,只令自裁;全其家属,令潭州日给口粮,常切拘管。”伸至潭,邦昌读诏已。徘徊退避,不忍自尽。执事共迫之,乃登平楚楼而缢。于是高州流人王时雍亦伏诛。

  甲寅,诏:“行在及东京百司官,如擅离任所,并停官根捕,就本处付狱根勘。”

  乙卯,诏:“成都、京兆、襄阳、荆南、江宁府、邓、潭州,皆备巡幸。”

  宗泽复上疏,略谓:“本朝提封万里,京师号为腹心,宗庙社稷所在,民人依之。今两河虽未敉宁,犹一手臂之不伸;乃欲并腹心而弃之,岂祖宗付托之意,与睽睽万目所以仰望之心!昔景德间,契丹侵澶渊,警报一闻,中外震恐。是时王钦若江南人,劝幸金陵,陈尧佐蜀人,劝幸蜀都,惟寇准请帝亲征,卒用成功。臣何敢望准,然不敢不以章圣望陛下也。且臣奉迎銮舆还都而后,即当身率诸道之兵,直趋两河之外,亲迎二圣,雪靖康一再之耻,然后奉觞玉殿,以为亿万斯年之贺,臣之志愿始毕。”上疏后,泽复营缮宗庙、宫室、台省,又以乐门乃回銮奉迎之地,特增修之。

  王彦及金人战于新乡县,败绩。兵溃,颜奔太行山。岳飞以单骑持丈八铁枪刺杀金帅于陈,金人为退却。

  初,彦既得新乡,传檄诸郡。金人以为大军之至,率众数万薄彦垒,围之,彦兵寡,且器甲疏略,乃决围出。敌尽锐追击,彦与麾下数十人驰赴之,所向披靡,转战十数里,弓矢且尽,会日暮,得免。彦收散亡,得七百馀人,保共城县西山。部曲感其义,皆面刺“赤心报国”字,。未几,两河响应,忠义民兵首领傅选、孟德、刘泽、焦文通等皆附之,绵亘数百里,金人患之。

  是日,贼赵万人镇江府境,守臣赵子崧遣将逆击于丹徒,调乡兵乘城为备。府兵败归,乡兵惊溃,子崧率亲兵保集焦山寺。贼逾城人,遂据镇江。

  初,傅雱既见金完颜希尹于云中,留弥月。会制置使张涣、招抚使张所遣兵渡河,皆失利,涣为乱军所杀。金以用兵责使者,雱逊谢。希尹乃以国书授雱等还,书中索河北人之在南者及为夏人请熙宁以来侵地,又欲于河阳置榷场以通南货,雱受书以归。金人无聘币,伴使李侗自以乳香、白金等赆之。

  金人遣直史馆王枢持册使高丽。

  冬,十月,丁巳朔,帝登舟如淮甸。

  戊午,隆祐太后至扬州,驻于州治。

  庚申,诏:“诸路官司及寄居待次官,或非王命备补之人,以勤王为名,擅募民兵溃卒者,并令散遣;有擅募者,帅、宪司案劾以闻。”

  宗泽复上疏言:“臣契勘京城四壁濠河楼橹与守御器具,当职官吏,协心并力,夙夜自公,率励不懈,增筑开浚,起造辑理,浸皆就绪。臣又制造决胜战车一千二百两,每两用五十有五人,一卒使车,八人推车,二人扶轮,六人执牌,辅二十人执长枪,随牌辅车十有八人,执神臂弓弩,随枪射远,小使臣两号,专干办阅习车事,每十车差大使臣一员总领为一队。见今四壁统制官日逐校阅,坐作进退,左右回旋曲折之陈,委可应用。又,沿河十六县与上下州军,相接作连珠寨以严备御。臣见使王彦、曹中正在河西攻击,收复州县,西京、河阳、郑、滑等州同为一体,敌人畏詟,不敢轻动。臣自到京,奉扬陛下仁风德意,街市人情物态,忻悦敉宁,同太平时景象。顾臣犬马之齿六十有九,比缘陛下委付之重,常患才力不任,惕惕忧惧。近日顿觉衰悴,万一溘先朝露,辜负陛下眷恤怜悯之意,臣死不暝。傥使臣与将士官民获望回辇之尘,俯伏百拜,然后身填沟壑,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先是群盗王再兴以兵数万,王贵万馀人往来河上,王善以车百乘寇濮州;杨进兵尤众,连扰京西诸郡。至德安府,守臣直龙图阁陈规,昼夜相持,十有八日,而进技穷,乃以百馀人自卫,抵濠上求和。规出城,与进交臂而语,进感其诚,折箭为誓,明日,引众去。围光洲,泽遣招之,皆听命,以进为留守司统制。泽理财有方,凡两河及京东、西诸郡求军需者,皆辍东京所有与之,不以为间。既而泽闻帝已南迁,又上疏,词意忠恳,帝优诏答之。

  癸亥,募群盗能并灭贼众者,授以官。

  甲子,李纲落职,依旧宫祠。

  时张浚论纲罪未己,略言:“纲阴为惨毒,外弄威权,当时台谏如颜岐、孙觌、李会、李擢、范宗尹,重者陷之以罪,轻则置之闲散。若非察见之早而养成其恶,则宗庙之寄,几败于国贼之手。愿早赐窜殛。”章再上,乃有是命。

  直龙图阁知秀州赵叔近招杭贼陈通,降之。

  乙丑,诏罢帅府、辅郡、要郡等招置新兵,水军准此。

  丁卯,有内侍自京赉内府珠玉二囊来上,帝投之汴水。翼日,以谕辅臣黄潜善曰:“太古之世,擿玉毁珠,小盗不起,朕甚慕之,庶几求所以息盗耳。”

  是日,沙州回鹘遣使贡于金。

  庚午,帝次泗州。

  壬申,升扬州天长县为军。

  丁丑,诏:“东南诸州县所桩私茶盐矾赏钱,每处各以千缗计,纲赴行在。”用都省请也。

  户部言诸路所收民间助国钱,乞令计置,轻赉赴行在,从之。

  己卯,帝次宝应县。御营后军作乱,有孙琦者为首。左正言卢臣中从驾不及,立船舷叱贼,为所逼,堕水死;帝命求臣中所在,得之水中,拱立如故。张浚以为虽在艰难,不可废法,乃劾统制官定国军承宣使韩世忠师行无纪,降观察使。曾臣中左谏议大夫,赐其家银帛,官子孙二人。

  自罢常平司,而诸路提举官多以未受命为词,居职如故;伪党之被窜逐者,往往不行。言者以为国家所恃以号令天下者,威信而已;今无所忌惮如此,不可以不申戒。乃诏帅臣、监司体量罢夺,其窜斥人护送贬所,隐庇者重坐之。

  庚辰,命刘光世讨镇江府叛兵。辛巳,复命光世为滁、和、濠、太平州、无为军、江宁府界招捉盗贼制置使;御营统制官苗傅为制置使司都统制,从光世行。

  癸未,帝至扬州,驻跸州治。旧制,三衙管军未尝内宿,至是始日轮一员,直宿行宫。

  诏:“内侍不许与统兵官相见,如违,停官送远恶州编管。”时入内内侍省押班康履,以籓邸旧恩颇用事,诸将多奉之,台谏无敢言者。

  丙戌,两浙制置使王渊率统制官张俊等领兵至镇江府,军贼赵万等不知其猝至,皆解甲就招。时辛道宗前军将官苗翊,犹在叛党中,乃委翊统之,众心稍定。渊寻绐贼以过江勤王,其步兵先行,每一舟至岸,尽杀这,馀骑兵百馀人戮于市,无得脱者。

  李孝义攻德安不下,行至蕲州,张世斩之,馀党悉降。

  十一月,丁亥朔,以扬州路滑,始听百官乘轿。

  戊子,李纲鄂州居住。

  时张浚等论纲不学无术,竞气好私,不早窜殛,无以谢天下。言者又奏:“近日辛道宗叛兵自苏、秀而来,纲倾其家赀数千缗,并制造绯巾数千,遣其弟迎贼,其意安在?今陛下驻跸维扬,人情未安,纲居常州无锡县,去朝廷不三百里。纲素有狂愎无上之心,复怀怏怏不平之气;常州风俗浇薄,万一盗贼群起,藉纲为名,臣恐国家之忧,不在金人而在萧墙之内。”故有是命。

  张遇入池州。

  遇本真定府马军,聚众为盗,号‘一窝蜂’,自淮西渡江,水陆并进,池州守臣腾祐弃城走。遇入城纵掠,驱强壮以益其军,民辞以不习战,遇曰:“吾教汝。”即命二人取器械相击,杀一人乃止,曰:“此战胜法也,能杀彼,则汝可活耳。”

  己丑,诏:“诸路无额上供钱依旧法更不立额,自来年始。”

  庚寅,诏求忠信宏博可使绝域及智谋勇毅能将万众者,诣检、鼓院自陈。其后得宇文虚中、刘诲、杨应诚、刘正彦,皆擢用之。

  徽猷阁直学士、知扬州吕颐浩试户部侍郎,兼权知扬州。

  辛卯,金人围磁州。

  朝奉郎王伦为大金通问使。

  时傅雱、马识远至汴京,诏趣还,问金人意,复遣伦与閤门宣赞舍人硃弁见宗翰议事。雱至扬州,以金国书对于后殿。擢雱朝请郎,识远尚书考功员外郎。

  乙未,张悫守尚书左丞兼御营副使、提举户部财用,颜岐同知枢密院事。

  乙巳,诏:“自今被受中使传宣者,当时密县所得旨,实封以闻;如事有未便者,许奏执。”又诏:“凡宣旨及官司奏请事,元无条贯者,并中书、枢密院取旨;非经三省、枢密院者,官司无得受。”复旧制也。

  丙午,张悫守中书侍郎,兼知如故。

  丁未,黄潜厚请许淮、浙盐入京东,每袋纳借路钱二千。东京,旧东北盐地分也,时滨海道不通,故许之。

  戊申,颜岐守尚书左丞,兼权门下侍郎。

  许景衡守尚书右丞。

  先是景衡陈十事,谓方今人才未备而政事不立,法度未修而宿弊尚存,浮费不节而国用空虚,赋役烦重而民力困弊,命令不行而事多壅滞,赏罚未明而人无惩劝,盗贼继作而吏民被害,边境危急而武备弗严,奸赃未逐而贪暴滋多,公议未申而亲党害政。帝叹息曰:“真今日之急务!”未几,擢为执政。

  刑部尚书郭三益同知枢密院事。

  右谏议大夫王宾试御史中丞。

  初,责授安化军节度副使赵野,行至密州,众推野领州事。时山东群盗纵横,剧寇宫仪据即墨不退,野患之,弃城去。杜彦时据密州,乃与军士李逵、吴顺谋自称权知州事,追执野于张苍镇,数其弃城之罪,脔之,惟一子学老得脱。彦尽刺城中人以益其军。

  辛亥,金人破河间府。

  赵叔近言杭卒今已就招,请授以官,许多。刘珏言:“今盗贼数残州县,以招安之说诱之也。金陵黥徒,既被厚赏,钱塘之兵,建安之卒,道宗之师,又袭是迹而动,今湖又见告矣。其视杀漕宪守倅,若刈草菅,非徒无罪,且有子女金帛之获。紫袍象简之荣。观今叔近所乞,乃群盗逼作此奏,非实情也。”许景衡亦言:“官吏无罪,而被诛戮,军吏有罪,反受爵命,其为赏罚,不亦倒置乎!”帝用二人言,乙卯,寝其命。

  初,寿春贼丁进,自号丁一箭,聚众至数万,遂围寿春府,守臣康允之募人出城见进,许以金币犒师。进杀使者,围城二十五日,不能拔,乃引去。

  刘光世讨张遇于池州,至近郊南门,贼望之曰:“官军少,且不整,可破也。”时湖水涸,贼出城,越湖占长堤,绕出官军背,官军败绩,遇率众循江而上,光世亦整兵追之。

  十二月,丙辰朔,诏以侍从四员充讲读官。

  命诸路转运司类省试以待亲策。

  先是诸州发解进士当以今春试礼部,会围城,不果。上以道梗难赴,乃命诸路提刑选官,即转运司所在州类省试,每路选官六员,临期实封;移牒漕臣一员监试,不得干预考校;仍用省额,统计十有四人而取一人。省试有额自此。

  丁巳,诏:“朕罔好游畋,有以鹰犬辄称御前者,流海岛。”

  辛酉,御营使司都统制王渊入杭州。

  初,渊至秀州,下令治兵,十日乃行,杭贼陈通等闻之,缓为之备。乃是渊与统制官张俊驰至城下,传呼“秀州赵龙图来”,通出不意,出迎。渊谕以朝廷遣赐告身,通等皆喜。渊、俊入州治,命军士分守诸门,渊召其首三十人至庭下,遽执之。通呼曰:“已受招安,何为乃尔!”渊曰:“我受诏讨贼,不知其它!”并执其馀党,悉腰斩之,凡百八十馀人。百姓相贺。

  壬戌,资政殿学士、京东东路制置使、知青州曾孝序为乱兵所杀。

  先是临朐土兵赵晟,聚众为乱,夺门而入。孝序度力不能制,因出据厅事,瞋目骂贼,与其子宣教郎訏皆遇害,时年七十九。诏赠光禄大夫,谥曰威。

  癸亥,金人攻汜水关。

  初,宗翰闻帝如维扬,乃约诸军分道南侵。宗维自河阳渡河,攻河南;右副元帅宗辅与其弟宗弼自沧州渡河,攻山东;陕西诸路都统洛索与副都统萨里罕自同州渡河,攻陕西。时西京统制官翟进扼清河白磊,而带御器械郑建雄守河阳,敌不得济。宗翰乃屯重兵于河阳北城以疑建雄,而阴遣万户尼楚赫自力鼎渡河,背攻南城,破之,建雄遂溃。

  西京留守孙昭远,既罢西道都总管,所调西师,以非所隶,悉引去。昭远数以洛阳无城池而强敌对境侵轶之状闻于朝,且遗其子书曰:“今日捍御,甚难为功。四男二女,无可置念,要为忠义死耳。”乃遣骁将姚庆拒之于偃师县,军败,庆死之。昭远知城危,即命其将王仔奉启运宫神御间道赴行在。既而金人大入,昭远引馀兵南去,翟进率军民上山保险。

  宗翰据汜水,引军而东,命尼楚赫分兵攻京西。先是知阶州董庠以勤王兵入援,溃散无所归,宗泽以庠知郑州。泽闻金兵入境,遣将刘达援之,未至,庠弃城走。是日,尼楚赫至郑州,不入城而去,径如京西,中原大震。

  甲子,谏议大夫卫肤敏上疏,谓:“本朝后族、戚里,祖宗以来例不得任文资。乃者除邢焕徽猷阁待制,孟忠厚显谟阁直学士,比又降中旨,王羲叔与郡,与羲叟除太府寺丞。物议太暄,颇为圣政之累。”疏入,改焕光州观察使。

  乙丑,诏:“自今除授及行遣有罪之人,并须经由三省及宰执进呈,方得施行;或有干求请托,乞御宝以行下者,重置于法。”

  丙寅,张遇寇江州,守臣陈彦文视事始十日,固守不下。遇引去,江淮制置使刘光世截其后军,破之。

  丁卯,诏:“诸路都总管司走马承受公事使臣,使旧法隶属帅司。”先是政和中,改走马承受为廉访使者,其权与监司均敌;朝廷每有所为,辄为廉访所议,枢密院藉以摇宰相,因复旧制。

  戊辰,卫肤敏疏论:“先朝嫔御皆至行在,建承庆院以处之,又置升旸宫以治兵器及服御所须之物,而使内侍典其役。或母后戚里之家,有所干请,间以内批御宝行之,人言啧啧。望以承庆营缮付之扬州,升旸造作归之有司,戚里内侍有干请过例者,勿复降出。其锡赉之费,量力支赐,则人言不戒而自孚矣。”上嘉纳之。

  金人围棣州,守臣姜刚之率军民拒守,不拔而去。

  金洛索渡河,拔韩城县。

  初,京兆府路经略制置使唐重在关中,以将官曲方为沿河安抚使。方老而缪,统兵屯韩城,日以饮食蹴鞠为事。时河东经制使王燮在陕府,遣人渡河劫寨。洛索遂自慈、隰引兵而南,重遣兵马都监、贵州刺史刘光弼赉金帛至河犒师。光弼至华州,闻敌逼河,遂留不进。洛索至河中府,官军扼蒲州西岸。洛索患之,夜,潜由上流清水曲履水渡河,出龙门出,并河而南,距韩城四十里,方始觉,引兵遁去。光弼闻之,不归长安而走邠、岐间。

  先是荣州团练使陈迪,自泸南安抚司走马承受公事还行在,重以敌兵逼近,奏留迪提举军马措置民兵以备敌。又有嘉州军事推官王尚,被檄过岐下,重辟尚主管机宜文字,留长安。时京兆馀兵皆为经制使钱盖调赴行在,重度金兵目入,以书别其父克臣曰:“忠孝不两立,义不苟生以辱吾父。”克臣报之曰:“汝能以身殉国,吾含笑入地矣。”见者皆义之。

  壬申,直龙图阁、知秀州赵叔近罢,仍夺职。

  时叔近既招降杭寇陈通,而言者论其尝受贼金,由是免官,拘系于郡。

  甲戌,金洛索攻同州,守臣直秘阁郑骧死之。

  先是骧闻帝幸维扬,上章请自楚、泗、汴、洛以迄陕、华,各募精兵镇守,有急则首尾相应,庶几敌势不能冲决,不报。至是金兵及韩城,骧帅兵扼险击之,师小却。金人乘胜径至城下,通判以下皆遁,骧独曰:“我为太守,义在效死。”闭州门,赴井死。众推前知沙苑监周良立青盖于城上,军民犹守御。金人谕降,良曰:“苟无杀戮,当听命。”许之,即授良定国军节度使、知同州,惟遣十数骑入州学,取书籍而归。州人感骧之义,敛葬之;后赠枢密直学士,谥威愍。

  同州既破,王燮军乱不能整。先是閤门祗候张昱弃慈州奔燮,燮乃命昱治陕,而率众由金、商西人蜀。州县震恐,欲闭关拒之。利州路提点刑狱张上行,破众议迎燮屯兴元府,供其衣粮。时叛贼史斌僭号兴州,将攻兴元府,燮遣统制官韦知几、统领官申世景领兵拒之,复兴州。既而燮留屯久,军饷不继,成都府路转运判官赵开等乃率两川民间助军钱佐之,又以便宜截用递岁应输陕西、河东三路纲。川、陕屯西兵自此始。

  初,直龙图阁、知黄州赵令{山成}奉诏修诚,始毕,会张遇自江州西上,招令{山成}山城相见,饮以酒。令{山成}举杯曰:“固知饮此必死,愿诸君勿杀城中军民。”遇掠曰:“酒诚有毒,以此试公耳。”夺泼地上,地裂有声。群盗皆重令{山成}器识,引军东去。未几,丁进及群寇来犯,皆击却之。

  乙亥,命守令劝农赈乏,罢献助钱物。

  金西北路都统鄂啰卒。鄂啰伐辽有大功,后追封郑国王。

  丙子,亲卫大夫、宁州观察使、知东上閤门事韦渊言:“横行五司,尚未遵元丰旧制,乞并引进司归客省,东、西上閤门合而为一,以省冗员。”从之。

  丁丑,诏:“宗室归朝官添差者勿罢,已去任者复还之。”始,议以军兴,悉罢州县添差官以纾民力,至是惟二者得留。

  己卯,金尼楚赫破汝州。

  初,宗辅既渡河,议先攻汴京,且分兵趋行在。而东京留守宗泽增修守御之备,城外千里,无粮可因。金人扰濒河州郡,诸将请断河梁,严兵自守,泽曰:“去岁城破,正坐此尔,尚可袭其轨邪!”命统制官刘衍趋滑州,刘达走郑州,各率车二百乘,战士二百人保护河梁,以俟大军北渡。金人闻之,夜,断河梁而遁。时孙昭远既弃河南去,西京残民无主,乃开门出降。宗翰入西京,以李嗣本知河南府,自屯西京大内,与泽相持。

  金人既破汝州,将士挟西京北路提刑谢京以遁,金人击杀之。州民王氏二妇为金兵所得,投汉水死,尸皆浮出不坏。军校王俊收集溃兵,后据伞盖山,有众数万。

  庚辰,诏:“除京畿东、西、河北、北、陕西等路依元降指挥置巡社外,后来增置路分并罢。”

  给事中刘珏试吏部侍郎;右谏议大夫卫肤敏试中书舍人,仍兼侍讲。

  肤敏在谏院才两旬,言事至十数,黄潜善等忌之。会肤敏复论邢焕虽已易廉察,而孟忠厚尚仍旧官,诏曰:“邢焕,联之后父,即以换武;忠厚系隆祐太后之亲,宜体朕优奉之意。”肤敏及力辞新职。时珏亦论户部尚书黄潜厚当避亲,乃以潜厚为延康殿学士、提举醴泉观、同提举措置户部财用。肤敏既移官,遂与珏俱谒告不出。

  以杨时为工部侍郎,时年七十五矣。入见,言自古圣贤之君,未有不以讲学为先务者,帝深然之。

  中书舍人刘观试给事中。观上言:“今日之患,在中国不在外敌,在朝廷士大夫不在边鄙盗贼。愿陛下委谏官、御史,取崇宁以来饕餮富贵最无状之人,编为一籍,已死者著其恶,未死者明其罪,如以开边用兵进,以花石应奉进,以刻剥聚敛进,以交贿权官进,类为数十条,概其罪恶,疏其名氏,有司镂版,播告天下,与众弃之。如此,外敌莫不畏,盗贼莫不服,然后忠贤安于朝,而中兴之业可得而定。”帝嘉纳,命台谏具名以闻。后不果行。

  丁进既去寿春,宗泽遣使招之,进纳款。泽以便宜补授言于朝,诏进充京城西壁外巡,以所部赴京城四面屯驻。

  温、杭二州上供物,几案有以螺钿者,帝恶其靡,命碎之通衢。

  乙酉,带御器械张俊自杭州移兵讨兰溪僧居王。破之。

  初,建卒张员等既叛,统制官、朝请郎王淮虽驻兵城下,未能破贼。有军校魏胜者,独不从乱,颇能调护其党。至是有诏招安,员等听命。守臣张勤、提举常平公事王浚明,皆坐失职罢去。会淮治丧,乃起复故宫,知建州,使之抚定,而以胜为承信郎、权本州兵马监押。时员等虽开门,然军情犹未定也。

  是岁,夏改元正德。

 
【外国大事记】
 
【宋代诗词】
周成职方笑台
[宋代] 祖无择
贾生太息唐衢哭,感事伤时可奈何。
争似君当尧舜日,台头大笑乐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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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24日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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